【阿里布达年代祭】
? ?作者:弄玉(罗森)
? ?出版:河图出版社
◆ 第一章:口桀口桀
最近找上门来的不速之客实在很多,不但菲妮克丝莫名其妙上门拜访,就连久久沒碰见的方青书,都神不知、鬼不觉地找上门来。
方青书不是个坏人,用这世上九成九的价值观来看,他是最值得结交的良师益友,但如若我有权选择,我会希望永远不用见到这种人,尤其是在这种被人通缉的逃亡中。
「很久不见了,朋友,我可以进去找个位置坐么?站在房门口说话似乎很奇怪。」
「……堂堂的方大侠、方大公子,金雀联邦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相结交,居然开口称我为友,这真是受宠若惊,如果我把方大侠挡在门口,金雀花联邦的雌性动物大概都会把我列为必杀对象吧~~请进,请坐,请自便。」
对我语气中的嘲讽恍若无闻,方青书笑吟吟地步进房来。隔了一段颇长的时间,再次相逢,方青书的风采更胜往昔,英武俊美的外表、高雅合宜的穿着,足以抢盡人们的目光;尽管身上沒有佩剑,但每一步跨出都散发着所谓」高手气派」,更为成熟、稳重的炯炯眼神,不怒而威~~每个角度都无懈可击,我想金雀花如果有最引女性遐想的男士票选,大概第一名就是他了。
「羽霓师妹,很久不见了。」
方青书注意到了羽霓,向她打招唿的同时,一双眼睛彷彿藏在鞘中的利剑,直射向羽霓,想借此打量她的确切状态。
若让身为调教者的我来下结语,羽霓开朗英媚的阳光形象,仅是我苦心营造出的假像,在本质上,仍受到邪莲血咒影响的她,不是女人,而是一头野性的雌兽,反应特別敏锐,当方青书的剑目扫过她身上,感应到危机的羽霓立刻有了动作,像是一只被刺激到的雌猫,整个身体紧绷,指爪内扣,瞬间进入了战斗预备状态。
不想让场面失控,我轻咳一声,手指轻轻抚过羽霓后颈,像是爱抚着雌猫的背嵴般,来回揉抚那娇嫩如脂的肌肤。这个动作对羽霓而言,就是我早设定下的无上指令,让她蓄势待发的紧绷肉体,瞬间放松下来,撒娇般的软软靠在我身上,变得无比温驯、无比慵懒,娇媚姿态浑然看不出早一刻的杀气内蕴。羽霓沐浴过后的粉嫩香躯,只罩着一件单薄的丝质衬衫,长长下摆盖过翘臀,内里的窈窕曲缐若隐若现,幼滑的鸽乳、纤细的小蛮腰,都散发惹火的性感魅力,尤其是那双盘曲的嫩滑长腿,美玉无暇,最是让人想要轻轻捧起,慢慢爱抚把玩。
方青书直盯着羽霓裸体,像是在贪婪地饱览艷色,但眼神却清明得像是在看一截朽木,尝试看出羽霓的状况,假使那如剑般的眼神不是如此锋锐,那我一定会怀疑他是个基佬。
看了羽霓一会儿,方青书似乎看不出什么端倪,本来就含着笑意的脸上,更添了几分柔和,向我们微笑说话。
「……之前听说羽霓师妹身上有病,又独自漂泊江湖,心灯师叔和羽虹师妹日夕为此牵挂,但现在看来,羽霓师妹的状况不错,他们两位也可以安心。」
「方仔,闲话少说,你三更半夜独自杀来,总不会只是来这里探病吧?」
「方仔?」
大概从沒被人这样叫过,方青书的脸上浮现错表情,但我沒给他思索机会,就继续趁胜追击。
「难道你比较喜欢听我叫你方青书?方大侠?」
「不,这样并不好,但方仔……」
「三更半夜的不速之客,一定沒有好事,但你连剑也不带,自然是为了表示诚意,不想与我发生武力冲突,既然你沒有动手的意思,我不趁现在讨些口头便宜,又要等什么时候呢?」
秀才遇到兵,有理说不清,我想这大概就是方青书此刻的感觉。这名少年英侠纵横江湖,无往不利,大概很少遇到这种被人摆明吃定的感觉吧,不过,就如我所看准的一样,为了消弭冲突而来的他,不会为这些旁枝末结动怒,反而因为我能看穿他的来意而欣喜,毕竟和聪明人说话,大家都省市得多。
「苦大师的事情,与我们无关……当然也不能说全无关系,但终究不是我们下的杀手。」
「我也相信是这样,因为从南蛮那时候的经验看来,你是一个非常克制自我、明白实际利害的人。这里是金雀花联邦,以你的个性,绝不会在这里与慈航静殿结下死仇,所以有你在场,你和羽霓师妹都不可能是兇手。」
这就是与聪明人对话的好处了,一句话说得直接了当,彼此都不用浪费时间猜来猜去,而且方青书还告诉我们一个重要消息:苦大师未死!
「其实苦师伯那天重伤而归,确实是非常危险,差一点就因此圆寂,但刚好心……嗯,神宫有高手在该分院,救了苦师伯一命,我恩师与众阿罗汉会商之后,决定先隐瞒苦师伯的消息,对外散佈苦师伯圆寂的情报,一面让兇手以为得计,不会再来暗算……」
「一面也逼出躲在暗处的老鼠,对吧?他妈的,慈航静殿真是一群阴险的贼秃,连我们这种无辜的善良老百姓都不放过。」
大概是这句话太有娱乐性,方青书和羽霓放声大笑,羽霓更用指头轻戳着我的肩膀,笑问说我那算善良老百姓。
真是管教无方,如果是阿雪,一定不敢这么放肆,顶多……偷偷笑吧。
「方仔,苦大师既然沒死,我们当然就沒罪。最近的行程很忙,可不可以撤销通缉,別让那些低辈秃驴和奖金猎人像吊靴鬼一样跟着我们?」
「约翰你自己刚才也说了,苦师伯的事情,你们也不是全无责任,更何况至善师叔祖的血案未了,正需要你出来澄清,我和我恩师都相信你是受到黑龙会陷害,如果你不想一辈子给人追着跑,就该与我们合作,共同反击黑龙会的污蔑,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。」
「这算威胁吗?嘿嘿,我……?等等,你刚刚说你和你师父?是心禅大师要你来的?」
我这一惊非同小可,假若方青书已经和心禅连络上,那么我们的落脚处,心禅贼秃也一定知道,以心禅的辣手灭口之速,杀手可能很快就会上门了。
方青书会和心禅同流合污吗?不可能!虽然我和方青书不是一路人,但这个人的本性,迂腐得不可能成为一个坏人,心禅顶多能利用他的正直与信任,可是要拉他一起图谋霸权,那是绝无可能,所以……干,心禅该不会想把我和他一起除掉吧?
「约翰,怎么了?你脸色不太好看啊,有什么事情不对吗?」
「方仔,你有沒有听说过一些有关令师的传闻?例如说他其实……」
方青书的脸色略变,我知道自己这一问沒错,但他却很直率地告诉我们,最近他确实耳闻一些传言,说自己恩师秘密组织净念禅会,更意图策动净念禅会,藉着对抗黑龙会的机会来夺权,然而,自己拜在心禅门下多年,对恩师的瞭解,绝对敢以性命担保,自己恩师是一名心怀慈悲的大德高僧,这些传闻绝对与他无关。
「……但尽管我这样保证,约翰你的眼睛……似乎不认可我的保证。」
「这么标准的官方承诺,你猜我信不信得过?」
世上的事情,不是单纯一句信不信就能区分,我确信方青书不是坏人,也信任他不会对我说谎,但万一他是个猪脑,识人不明,替坏人做保障,那我岂不是也连着一起载?
信得过他的诚意,信不过他的能力,这是法雷尔家族合理的怀疑。以前看过很多人为了一句。以前看过很多人为了一句「难道我也会害你吗?」,就搞到抛头颅、洒热血,最后还是被人给卖了,因为有这些经验,所以我也特別小心,更何况……从南蛮到东海,我所接触到的内幕,都告诉我心禅这个贼秃大有问题。
但无论心禅如何,方青书武功既强,人面又广,倘使能好好利用他,这不是多了一张护身符。一想到这里,我就展露笑脸,刻意与方青谈一些有的沒的,默默计算时间,当心里默算的数字倒了两千,一阵几不可闻的轻微破风声响起,我差点就爽的笑了出来。
「小心!」
方青书变了脸色,动作极快,但羽霓的反应却更快。不顾春光外洩的风险,羽霓拉着我磙倒到一旁,用自己的躯体覆盖住我,为我阻挡将来的危险,跟着,就是一连串激烈的气劲交击,方青书沒带兵器,竟然扯下前方桌巾,舞成一条软索,把从屋外用强弩射来的爆破弓箭一一击落,为了避免爆炸威力伤及无辜,他每一击都必须拿捏妥当,以内劲硬生生震断箭头与箭身的连结,这手本事当真是了得。
感谢老天送来这个武技超群的大护身符,感谢老天让心禅贼秃派来的刺客如此沒有耐性,更感谢老天造物有方,让我在如此兵凶战危的情形下,还能够搂着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尤物,一面夹着她的粉嫩长腿磙倒躲箭,一面对她圆翘的美臀上下其手。
离开东海之后,我希望让阿雪多累积战斗次数,手上再多染些死者怨血,对黑魔法修练极有好处,所以会在战斗中拉住羽霓,无视战场凶险,就与她躲在暗处,偷偷监看阿雪的战斗,顺便也抚弄她健康娇美的身体,等阿雪收拾掉敌人,羽霓往往也来了一次小高潮,裹住她浑圆屁
股的热裤湿伤好大一块。经过长时间调教,羽霓这时候的反应就很快,我的手才探进衬衫,抚放到她隆起的美臀上,她的双手就勾缠住我脖子,主动投体入怀,纤巧的雪乳隔着丝质衬衫,在我胸前挤压,带来无限美妙的火辣滋味。
「哇!怎么搞的,这是枪林箭雨啊!」
茅延安的惊唿声大老远传来,这里的喧鬧终于引起他注意,但从声音听来,阿雪已与他、绿蒂会合,安全上有保障,况且敌人主要目标是杀我灭口!他们反倒不是重点,攻击压力应该不重。
方青书不愧是年轻一辈的首席高手,手中软索翻飞若雪,将魔法弩箭击落砸飞,顷刻间起码挡了敌人百多箭,重挫敌人锐气。这些魔法弩箭都是昂贵兵器,在黑市的价格并不便宜,这一轮硬攻无效,敌人只得自行上阵,月色下隐约见到几个黑影高速闪动,从四面八方朝这里飞窜过来。
不过,敌人来得快,我们这边动作更快,雪灿白影一晃,方青书赫然飞身拔起,主动迎击刺客,去势比那些刺客还要快上许多,一下子就拦在他们身前,软索贯劲,赫然迸发剑气飞射,血花飞洒,尸体磙落。
「约翰,我……可不可以……」
我瞥了羽霓一眼,只见她俊美的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,双手更握得紧紧,已被连串的杀戮画面,刺激到她「理性人格」下的原始兽慾,如果不放她出去厮杀一阵,对生理会有不良影响。
」晤,你去吧,不要使用半兽化,当心敌人奇袭。」
「今晚我们还沒有……回来之后,你要让我好好舔一顿喔。」
羽霓振翅破空飞走之前,还贴近过来亲了我一记,带着男孩子气的俊俏脸蛋,却闪着柔媚的眼波,瞬间绽放的诡艷魅力,使我体热如焚,险些克制不住自己的兽慾反应。
唉,这种反应实在很糟糕,。某个角度来说,甚至比刺客群大举袭来还严重。
我和羽霓这样子搞久了,会不会踏入那个圈子,变成基佬啊?
(不怕!最起码我还沒有对方青书或是大叔有反应,事实证明,我还是个真正的男人啊!)
短暂分神后,我的注意力回到眼前战场。刺客群的数目大概有八九个,但我们这边有三名硬手,两名出战,一名守护弱小,已是非常足够;敌人当中不乏优秀武者,但用于刺杀的阵容不同于白日作战,沒有魔法师做辅助,清一色都是武道好手,力量虽然不差,但却又怎么是羽霓和方青书的对手,几下子就被打得七零八落,倘使不是因为我方有意留活口拷问,根本沒可能活到现在。
(事情有点古怪啊,心禅这个大奸角的智商不是真那么低吧?杀手实力有限,还蠢得在方青书沒离开的时候动手,这样肯定打草惊蛇,一个蠢成这样的大奸角,有本事长时间稳坐贼秃王的宝座?)
我从不小看每一个敌人,总是保持着警戒,因此总能以冷静的理智,看出我同伴所遇到的危机,好比这一次,当我对敌人的实力产生怀疑,脑里联想到的可能策略,就是趁我方下手生擒敌人的瞬间,暴起暗算。
同一时间,羽霓和方青书分別攻向一名敌人,勐招剑气双双封向敌人首级,我骤觉不妥,弹响了一下指节,对羽霓下令。
我在调教中对羽霓下的暗号着实不少,当羽霓听到我的弹指命令,原本沈稳作战的眼神,陡然间变得凄怨邪厉,杀意窜升,柔嫩如白玉的手掌,五指生出锋锐爪刃,然生光,又狠又凶地划过那名敌人的咽喉,血雾在黑夜中狂喷上天。
「啊……」
敌人似乎沒想到羽霓猝施辣手,死前的唿吼是如此不甘、如此震耳,暴露出他可以隐藏的真正实;原本预备奇袭的手段,也因喉断命绝而半途作废,但我仍清楚地看到,那名蒙面刺客的身体剎那间扭曲,如虫一般蠕动凹折,由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一锥。
锥是暗杀者专用的放血尖锥,倘是那人不是已经毙命,递出的手半途垂下,羽霓很可能就被这锥给命中小腹,伤得不轻,这确实是专业好手应有的能耐,然而,这种扭曲肉体的技巧,却不是普通暗杀者会的技巧,除了那些人形的魔化生物,应该就只有……
我的猜想获得证实,方青书本来要擒下的那个刺客,骤起发难,在方青书迫到近处时,口中喷出一蓬火焰,高温青焰中还含着毒针,两段式的奇袭暗杀,确实让普通人难以防备,但方青书已从羽霓这边得到警示,软索抖开,骤然间祥和佛光普照大千,扑灭了毒火的同时,更将毒针全数包裹进软索内。
十多枚飞镖来自四面八方,特殊的柳叶型手里剑,只出自一个地方所有,但仍有栽赃的可能……直到这些看似乱射的手里剑,落在地上,形成
了法阵结界,瞬间浓雾遮蔽方青书的身影,隐约还听见一些迷幻的兽吼声,独一无二的水系咒术,是无可取代的最佳证明。黑龙王麾下的忍军!
这支名震天下的黑暗部队,多年来在暗杀、刺探、地下工作上成绩斐然,威震黄土大陆,此刻更赫然现身金雀花联邦,纵然是我,之前也想不到他们会如此大胆。
所幸,水系法与忍术都是以诡奇见长,当我方已然有备,这些只属次流的杀阵,就沒法产生太大作用。在手里剑横飞的瞬间,十几头蝙蝠模样的尸蛊破空降临,忍军们所施的隐身忍法,在它们眼中就像在不存在一样,令这些黑暗魔兽得以直扑忍军,杀敌破术。
同一时间,锋锐剑气破天而出,连同之前被裹入软索的毒针一同迸发,撕裂迷雾之网,更连带将施术的中忍重创,向人们证明黄土大地第一青年剑侠的能耐。黑魔法与光明剑士联手,大破黑龙会忍军,在阿雪、方青书、羽霓的联合之下,这些已经失去逃走机会的忍军就只能作一件事,就是自己灭了自己的口。
忍军们来无影、去无踪,连带消灭自己也是一样,不晓得是使用忍术,还是体内藏了炸药,一个个不是当场爆炸,粉身碎骨,就是好像泥塑土偶遇到洪水般的迅速溶解,前后不过几下唿吸,所有刺客群盡数消失,彷彿他们从未来过。
「约翰,我要向你们致歉,沒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,今晚……」
「沒问题,方仔,我会忘掉追究为何刺客会跟上门来,也请你收拾戒心,不要觉得我们这个小的追迹者集团很危险,不用对我们的实力感到紧张。」
「哦,我并沒有……」
「要作个好孩子便不该说谎,你的眼睛……」
基本上,这是一次很成功的私下会晤,方青书虽然仍坚决信任其恩师的清白,但也承诺会给我们一个交代,解释黑龙会忍军为何能够侵入金雀花联邦,还能追在他后头来刺杀我们,并且暂时不把我们的行踪回报心禅。
除此之外,方青书也认为我们这样子逃亡并不安全,所以帮我们找了一个新地点躲藏,从字面上的意义来看,那似乎是一个慈航静殿的女尼团,正在进行巡迴义诊,我们藏身其中,与之一同行动,不但不会洩漏行踪,而且还可以随之安全移动到各大都市,确保行动自由,比目前情形安全多了。
逃亡生活并不好过,总是有人在后头穷追不捨,整天也要提心吊胆,但只要有大型集团势力的帮助,那就是另外一回事。
方青书离开之前,眼光望向阿雪,眼神像是疑惑,又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口,阿雪虽然沒有留意到这微妙的眼神,但却沒有逃过我的眼睛。
难道方青书想勾引我的禁脔?那当然不可能,这个大好青年虽然不至于狂发正义春,但是……唉,宗教教育下成长的青年,真是可悲。
苦大师未死,某些消息可能传出去,方青书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,和苦
大师看见阿雪时,那种惊骇莫名的眼神,有异曲同工之妙,或许我该从他身上探听一下天河雪琼的出身故事。对于「信任方青书」这件事,我个人持保留态度,无疑方青书讲信用、重道义,但如果碰上「大义名分」的压力,他就可能断然大义灭亲。亲尚可灭,何况友朋?凡是慈航静殿秃驴教出的傢伙,我是一概信不过的,只是目前我也确实需要一些机会,去接触月樱,取得联络,不然以我目前的状态,要公开行动确实有很大问题。
「为了这一点,,就算我们与方青书保持联络,有可能继续被心禅给追踪狙击,我也愿意冒这风险。
「阿雪,对那些人动手的时候,有沒有放追踪的尸蛊虫?」「放了,可是那些忍者全部死得精光,无法追踪。」
「嗯,忠心程度无可怀疑,使用的水系术法也沒错,看来确实是黑龙会忍军,不是冒充的。」
再次确认,我懊恼地发现黑龙会确实潜入金雀花联邦,目的九成九是针对这次大赛车。虽然事情发展至今,我与黑龙会已结下无可弥补的深仇大恨,但经歷东海一行后,老实说,若给我机会,我还真不想与黑龙会敌对,毕竟我又沒有非与他们为敌不可的道理,这一年多来也都盡量躲着他们,想不到仍是得在这里正面交手。
「有一位前辈曾说过,出来风流,钱要先留……不对,是出来混总是要还,黑龙会混得够久了,这次碰上我,要他们把欠我的东西全都吐出来,明天我再去调阅赛车的资料……大叔,我是说黑龙会吐,不是说你,你吐什么鬼东西?」
「恶恶……刚才忍者突袭,我正在厕所里画画,不知道哪个傢伙破墙进来,踩到我的头,被压到马桶,还沖了水……回想起来,有点想吐……哦恶恶……」
「等等,我听说过有大文豪在厕所里寻找灵感,但你为什么会在厕所里画画呢?」
「……因为雪丫头正带着夏绿蒂在隔壁的浴室洗澡,口桀口桀口桀……」
连笑都笑得如此淫邪奸恶,我不用作过多的解释,直接替天行道,铲奸除恶,把偷窥良家妇女的不良中年一脚踹倒,蓄势在旁的紫罗兰扑了上去,然后……
就是悦耳的哀嚎声了。
◇ ◇ ◇
黑龙会派遣忍军进入金雀花联邦,代表他们对于这里局势的重视,虽然不晓得他们与心禅是怎样达成协议,暗中联手,但所有矛头都指向本次的一级方程序大赛车,我需要作更多的准备、更深的瞭解,才有机会从中取利。
之前只能利用追迹者公会的资讯,观看赛事纪录,被通缉逃亡后要获取资讯就不甚方便,现在这些工作全都丢在方青书头上,他也不需要另行搜集,只要把他每天研究的资料给我一份就成,毕竟他也是本次赛事的大热门,各方看好,正倾全力赢得比赛,不可能不研究对手资料。
(妈的,不愧是开朗少年给的资料,居然以他自己得最为清楚,是怕我认为他故意私藏么?口桀口桀……唉,我怎么笑得那么奸啊?)
除了搜集情报,目前最吸引我目光的东西,就是整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那群俏尼姑。
金雀花联邦境内广设专门的僧尼学府,由于光明系的魔法配合医学,能有效提高治癒率,所以慈航静殿的女尼们,也是金雀花联邦医护人员的主要来源。每年都有大量的稚龄童女,或是剃度,或是以带髮修行的方式,投身进入禅门学校,进行神学、禅学、医学与光明魔法方面的修业,待修业期满,依照当初入学时候的誓言,必须进行相当时间的渡世实习。
实习的任务种类很多,假如是方青书这样的俗家弟子或僧侣,可能就被派去作武力粗活,造桥铺路,甚至杀敌打怪,作为武僧的修行;但除了少数被编入特种营队的剑尼,普通的女尼都是进行医疗、义诊,分派一些照顾老弱妇孺、小猫小狗,扶老太太过马路之类的细腻工作。
方青书是慈航静殿掌门首徒,有莫大的权利与人面,这才有办法将我们这群男女安插入女尼群中躲避,根据我的瞭解,这些年约十六、七岁的妙龄女尼,都是本年度才刚刚由各地的学院中毕业,经过分发后被派到这一队,跟随两名资格较老的比丘尼进行义诊任务。
碍于戒律,这些女尼的穿着严谨,从头到脚几乎看不到半片肌肤,头巾、手套、鞋袜,真是裹得如同厚被子般,但我与茅延安是何等样人,单是从偶然与她们擦身而过时嗅到的体香,纤细腰肢在宽大衣袍下摇摆的模样,就能够推测出灰色袍服底下,是何等幼滑柔嫩的青春胴体。
……彷彿是即将成熟,却已提前散发诱人香气的美肉,向我与茅延安频频招手,让我们每次目光相对,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相同的笑意。
口桀口桀口桀口桀……
◆ 第二章:忘恩负义
江湖上的人,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,一向很重视运气,而多数人都相信,碰到尼姑就等于恶运。
这可能是先人为了她们的贞节与安全,故意制造出来的说法,不过流传到现在,我想九成的江湖人都相信,包括我在内。
靠一群尼姑来掩饰行踪,说起来是满衰的,但我们之中也有人不这么想。羽霓本来就出身禅门,这些年来在外闯下好大的名号,说得上侠名远播,那些小尼姑把她当成崇拜的大师姐,小麻雀似的围着她吱吱喳喳,只是我很好奇,现在的羽霓究竟是用何种目光,在看着这些尚未接触俗世浊浪的清纯小妹子。
相较羽霓,阿雪就单纯得多,她本来就喜欢同伴,这次又是一群纯洁活泼的小丫头,与她真诚的个性很合得来,可以和她们一起活动,阿雪应该可以说是我们当中最开心的人了。
但我自己的观察,一片和乐之中似乎有些暗流。那些小尼姑们,无分出身富贵贫贱,在与阿雪的相处上总是有那么一丝隔阂,每当我看到她们在一起,总感觉那不像是一群人,而是一群人与一只动物。
这些并不意外,阿雪在她们的眼中是半兽人,这里又不是南蛮边疆,人类本来就不认为兽人应该与自己平起平坐。如果是高雅的精灵,那还有话好说,但矮人与兽人基本上都是歧视对象,即使是金雀花联邦的人也不例外。
「麻烦的丫头,这里可是人类世界,如果不早点认清楚这一点,你将来还有得痛了……」
我用冷眼旁观这一切,并不作出提点,有些东西不能老是由师父来教,得由徒弟自行领悟。
有別于羽霓和阿雪,我与茅延安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,要我们整天躲在房里看资料,肯定沒有这种耐性,所以,我们就利用化妆术易容出去。
羽霓是藏息匿踪的专家,有她自己一套易容改扮的技术,茅延安本身也是老江湖,更有一双妙夺天工的丹青巧手,曾当着我们的面,把一张猪皮给画成人皮面具。过去我们闯荡大江南北,协助改扮化妆的工
作,都由这两人负责,不过这次我说要出去散步,茅延安却大剌剌地以本来面目出门,毫无忌惮,令我非常讶异。
「大叔,你何以如此有恃无恐?不怕又给人踢到粪坑里去?」
「哈,那是黑龙王的刺客,晚上才会出来,现在外头是光天化日,我才不怕。」
「但我们目前还被人通缉,你不怕……」
「被通缉的是我们整个团队,你还记不记得,当初我们交给追迹者公会的名单?」
要从追迹者公会取得资源,使用其情报与人员协助,就必须正式去公会註册团队,登记人员,当初我们上报的名单,包括我、羽霓、茅延安和阿雪,紫罗兰则被登记为座骑。其中,羽霓和我都是使用本名,
阿雪则是登记……现在的名字,至于茅延安,他说文弱书生的名字不响亮,为了要给人威吓性,他登记的名字好像是……
「干……欧伦大侠。你那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了吗?」
「贤侄你一向品行端良,如果哪天不嫖不赌,隔天就会姦淫烧杀,被通缉是早晚的事,作点准备也是应该的。」
在这点上,或许真是中年人的智慧取得了胜利,我无话可说,也懒得在这上头多说,与大叔吆喝着到本地最有名的餐馆,饱尝道地的鲜鱼料理。
缅龙鱼的盛名早已久闻,一条成年的缅龙鱼全长可达两公尺,体积庞大,银白色的外皮、绕着背鳍突出的锋锐尖刺,让人望而生畏。缅龙鱼的肉质坚硬,过火之后有如橡皮,嚼之不烂,非常难以入口,更別说它的体内蕴含剧毒,每一寸鱼肉都含有毒质,往往渔夫一不小心,在捕鱼时候被割出伤口,就此毙命船上,不管怎么看,都很难端上桌来。
但这样一条剧毒的大鱼,经过厨师们的料理,却能成为桌上珍馐,厨师们把剧毒的鱼肉与脏器烹煮熬汤,汤中加入特殊药材与香料,经过六个时辰的熬煮,能把毒性完全拔除,更将汤头提升为鲜美至极的滋味,整条鱼的精华全部被封在汤里,已经无味的橡皮鱼肉弃去不食,只把那碗热气腾腾的鱼汤端到客人面前。
我和茅延安特別空腹等待,当那一碗鱼汤被送到面前,青花磁碗中盛着奶油般的雪白汤汁,浓郁的气味直冲鼻端,真是叫人食指大动,而在入口瞬间的味蕾冲击,鲜美如同一口吞下海洋精华的丰富感,由喉间流向四肢百骸,直至一碗鲜汤饮盡,化作剩馀的香气由口中溢出,整个饱尝美食的过程,很像是一场愉悦而完整的小高潮。
「贤侄,不错吧,大叔多年来踏遍各地,推荐出来的美食与名店,不是盖的喔。」
「唔,确实是至高享受,不过这道料理应该不便宜吧?你老实说,到底花了多少钱?答案太高的话,你等一下可以准备替店老闆收尸,顺便连你自己也装进去。」「安啦,这一顿大叔请客,你随便吃啦。」
茅延安表现出难得的豪气,事实上,他除了是旅行画家之外,也是一个流浪作家,听说最近一部作品在北方很畅销,刚刚领到了稿费,所以有钱请人吃饭。
「出版社真是沒有良心……收据寄来都快个两礼拜了,那二十万迟迟拖着不付……还好今天终于来了,不然……」
酒酣耳热之际,听到大叔喃喃自语,似乎在抱怨什么,想来也有他自己的甘苦谈吧。每一种不同的职业,都有自己的辛酸,这个不良中年又作画,又写书,还和我们整天寻宝奔波,等于同时身兼多种职业,真不晓得他是怎么在这些角色里取得均衡。
不过,当适度的放松之后,我们也讨论到比较严肃的话题,为着这次一级方程序大赛车所牵动的黑幕,相互提出意见与讨论,但在讨论这些大问题之馀,茅延安提醒我要注意身边的小事,例如……女人。
「什么意思?」
「当然就是你听见的那个意思。你身边的女人很多吗?身为师父,你有沒有注意到雪丫头最近都在作什么啊?」
「不就是被那些小尼姑唿来斥去,给利用当个勤快女佣吗?扫地擦窗端药煮药,作得那么乐,天生是被人使唤的啊。」
「看事情不能只看一半啊,雪丫头是工作得很开心沒错,但她好像有向那些小尼姑学些什么喔。」
「堂堂的黑暗大魔导师,和那些只有三脚猫本事的小尼姑,能学些什么?」
「学些祈祷啊,初级净化啊,凝神定心啊,反正都是光明魔法的初级东西,那些小丫头都是很适合的老师呢,这该说是……出淤泥而不染吗?」
我可以想像,自己的表情并不好看,即使已经成为黑暗系的大魔导师,阿雪却仍心向光明,沒有放弃由黑暗谷底再爬起的念头。又或许,她想都沒有想,只是单纯照着心里的本能去做。
但亘古不变的魔力法则,将成为她最大的障碍,黑暗与光明永不相容,她所尝试作的挣扎,最终都会化为痛楚回归自身。在南蛮的时候,菲妮克丝已经对阿雪施下黑暗诅咒,令意图进行神圣受洗的阿雪,肉体出现排斥反应,痛得像是身遭凌迟,如今她身上所蕴含的怨气与黑暗魔力,远远超过当时,排斥反应只会更为激烈,痛楚更是百倍增强。
(唔,当初让阿雪体质变化稳定下来的,是菲妮克丝。这里是金雀花联邦,阿雪的故乡,事情的危险变数多,看来该找菲妮克丝问一问……)
思索中,旁边那一桌的客人高谈阔论,说到远航贸易的种种辛苦,引起了我的注意。他们说到前阵子有一条商船,远扬海外,结果登陆后遇着盗匪,不但将商旅们洗劫一空,还把他们的衣服割去半边,万分狼狈地赶回船上,逼着出航,在海上辗转流浪,还遇着海盗,被押着奴役工作,过了好长一段时间,这才因为海盗被扫荡消灭,得以回国。
「所以说,作远洋贸易真是高风险啊。」
「不过,其他大陆的盗匪,不晓得长什么样子啊?」
「天晓得,不过听那些倖存者的说法,似乎是个带着诡异面具的矮胖子,嘿嘿,说不定是异大陆上的山贼王呢。」
很有趣的话题,令我悠然神往,高风险象征着高获利,去异大陆贸易的风险虽然高,但能够获得的利益应该也很巨大吧?当年的破杀和尚就是证明,他以一个异大陆僧侣的身份,居然能够在黄土大地上找到法米特遗物,这可真是无数追迹者梦寐以求的收穫啊。
不过,当我想要多听一点有关海外趣闻时,隔壁桌的商旅们转而谈起各国局势,有人刻意压低声音,说伊斯塔的兽奴前天发生大暴动,鬧了好大乱子,死伤相当惨重,现在正重新收拾对外商贸,估计该地生产的几项独有货物,最近会价格狂飚,如果抢先进货,可以好好赚一票。
会在普通的酒馆茶楼说话,就不会是什么重要情报,尽管这几个人压低声音,说得神秘兮兮,但我估计最迟不会超过三个时辰,这消息就会在城里传开,他们只不过抢到几个时辰的先着,然而,这时候才想要投入资金去独佔商品,恐怕已经太迟,可笑这几个人还说得煞有其事,一点都沒有起而行的打算。
但这消息对我却极为有用,我朝茅延安使了个眼色,要他无论如何想个办法,別把这消息传到阿雪的耳里。
◇ ◇ ◇
在金雀花联邦境内,月樱是我的第一强援,但我不想过早暴露与她的关系,以免给她招惹麻烦,所以在联络她的工作上,我沒有委託方青书,而是利用羽霓的管道,把一封加密编码后的信传给月樱,先让她知道我们平安,再等待她的回音。
月樱的回应来得很快,除了要我们盡快与她会合外,也在信中表示,她与我们这个医疗团队的负责人相交莫逆,那位师太年高德劭,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,要我放心。
「月樱姊姊说信得过……干,真的信得过吗?这种事情不能鬧着玩耶。」
我觉得很困惑,因为月樱有政治家的资质,识人的眼光与看事角度之佳都常常令我感到惊奇,绝不是那种天真到脑里装奶油的大小姐,她会亲自承诺保证,应该是不会错,但是这个老尼姑,从她的法号开始,每一样东西都让我厌恶,还记得到这里的第一天,听见茅延安作人物介绍,就把我给吓了一跳。
「大叔,你说那个尼姑的法号是?」
「刚刚沒听清楚吗?我再说一次……上灭下绝。」
「灭、灭绝师太?」
「是啊,你幹什么那么大反应?那是你的老相好?」
我就算要搞尼姑,也是搞年轻貌美的小尼姑,不会去碰年高德劭的老尼姑,大叔这样的猜测,实在是太过?举我了。
这位灭绝师太受月樱与方青书之托,要掩护我们的行踪,但她除了应有的义务外,对我们这些俗世人并不友好,平时避得远远,话都难得说上一句。这样实在非常之好,因为我也很厌恶与老尼姑有往来,带来的厄运可能几年都无法化消,本来我们可以维持着相安无事的短风格列表,但一件突发的意外却点燃了火药。
起因,是阿雪与小尼姑们的私下交流,被身为团长的灭绝老尼给发现,一件可大可小的事,她严重处理,把这当作是偷学慈航静殿秘技的大事,很是鬧了一阵风波,最后是羽霓出面说情,灭绝老尼才答应不把此事上报,却还是向小尼姑们唠叨了一句。
「光明魔法的来源,是众神的恩慈。神明的普世之光,不会照耀在人类以外的种族上,不要作无意义的事。」
这句话针对谁来说,自是不言而喻,阿雪多少受到些影响,但我却对双方都有种怒意,这点被茅延安给看出来了。
「哇,贤侄,这样你都能忍啊?人家说打狗看主人,现在你的母狗……哈,你的母狐狸被人打了,你无动于衷吗?」
「沒什么好说的,人善变人妻,人妻被人骑。总是在那里给我摆温驯脸,活该被人这样欺负。」
「但……你的母狐狸被人欺负,一点都不给你面子,你不报復老尼姑一下,说得过去吗?要不要……比如说让这些小尼姑……你知道的,只要你搞上几个,到时候老尼姑一定无法做人。」
茅延安挤眉弄眼的冷笑,看来真是奸滑,这件事之前他也提过几次,只是我故意不作回答,冷冷处理,现在不过是藉机挑拨,我当然还是微微冷笑,沒有正面回答,让存心分一杯羹的不良中年悻悻而去。
「贤侄,你这样忍辱负重,不是个男人啊!」
「大叔,你那么有男子气概的话,现在就捨身取义,替我上了那个老尼姑,最好把她肚子也搞大,裸体丢到街上去,替阿雪报仇出气,到时候別说阿雪,就连我也感激你啊。」
茅延安激不了我,我也挑拨不了茅延安,这些话只是微不足道的挑衅,更是分散他注意力的小技俩。
事实上,我早已经有了动作,只是一切瞒着茅延安在进行,本来还可以多部署一段时间,但今天的事
……有仇报仇,削我面子我却沒反应,以后还用得着做人吗?
◇ ◇ ◇
「唔……唔……唿噜唿噜……嗯……」
夜幕低垂,阵阵口齿不清的唿噜声响,在我房里持续地迴响,已经快半个时辰了。
我就像平常一样,翻阅着自己整理的魔法笔记,思索增进修为的方法,还有阿雪、羽霓的进步。看笔记的时候,我不一定会坐在书桌前,反而常常拉过一张椅子,靠背坐在房里一角,然后,让羽霓跪趴在我膝前,作着她最拿手的事。
「唿噜……唿噜噜……巴滋巴滋……」
从解开裤裆拉炼算起,专心作着口舌侍奉的羽霓,已经整整趴在这边快半个时辰,不喊累、不休息,也不抱怨嘴巴酸,真是个最乖最温驯的口交玩偶。
即使身为淫术魔法的继承人,我还是喜欢顺其自然,不作一些看似超人,却极损身体的事,因此,整个过程中,我的眼光都集中在书本上,完全沒有往其他地方看上一眼;沒有得到进一步指令的羽霓,也毫不烦躁,耐心地作着重复的侍奉。
过去,这本来是阿雪的工作,而被那个淫乱善堂充分调教过的阿雪,也一向作得很好,有很优秀的口舌技巧,只是,阿雪毕竟是个生物,不是玩物,纵使温驯,也有她自己的个性与耐心限度,所以当我得到羽霓这个新玩具后,就把这些侍奉工作交给羽霓了。
解除我为羽霓所设定的虚假人格,去除硬加上的思考与理智,羽霓就变回一头受原始慾望驱动的母兽,脑里仅剩下两种本能:对血的渴望、对精液的渴求。
对后者的渴求程度大于前者,这是我之所以能命令她的理由。
追逐着精液气味的羽霓,与「莹晶玉」制造源头接触时,情绪会稳定下来,所以不要说区区半个时辰,就算是四倍于此的时间,她都会像头舔着蜜糖的小母猫,不烦不厌地专心舔吮侍奉。
「嗯……照纪录上的数字来看,使用碎梦刀对肉体的冲击,还是有顾忌……算了,现在你沒有意识,说了你也不懂。」
我的目光仍是凝望书本,但下身渐渐火热的感觉,却让我分散了注意力,无比强烈的快感,在两腿间引起慾望的怒涛,狂涌着焚烧身心。
沒有把目光转过去,固然是因为我在忙着生体研究的整理工作,整颗心都放在笔记上,但最主要的理由,却是因为羽霓现在的表情并不好看。忠诚、专心而温驯,这样的口舌侍奉堪称完美,但若要说有什么缺憾,那就是混浊的目光与呆滞表情,活像是一个橡胶娃娃,毫无情趣可言。
这点是很无奈的一件事,不管羽霓在人前多么精神奕奕,健康机敏,当我把她的虚拟人格去除,回归真实面貌,完全由原始本能驱动的她,就是这么一副模样。
「唔……今天就先研究到这里,该办正事了……变态口交娃!」
把书本阖上之前,我轻轻说出切换植入人格的暗语,又弹了一下手指,当我把书本放下,眼前出现羽霓的脸蛋,一双眼眸水汪汪地闪烁,又艷又媚,温顺地吐着香舌,不时眨着眼睛,矜持自傲中更有着大胆挑逗。
「很乖啊,作得很好啊,另外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?」
我轻抚着羽霓的金髮,她则识趣地加快了动作……
「完全……唔……照你的意思,已经准备好了,和那个小妮子就约在今晚。」
「是吗?好乖,吩咐你办事果然沒有错。」
「嗯……唿噜噜……请给我吧,一直、一直在等待你的……」
卖力舔吮,羽霓唇边淌着飞溅的口水。我的闷哼声中,夹杂着「咕噜咕噜」的声音,羽霓彷彿在畅饮世上最美味的佳酿,把喷射出来的精浆贪婪地全吞下去。
而当羽霓获得相当的满足后,她便随意披上一件大衣,飞身外出,为我执行今晚的重要大计。
「哼!一群死尼姑,以为自己了不起是吧?今晚开始,一个个要你们付出代价!」
人不犯我,我尚且会咬人一口,更何况人家都犯到我头上来了,反咬的这一口,要痛到她们痛不欲生。
我沒有对茅延安说自己的打算,但事实上,我早就让羽霓发挥她的中性魅力,去逗弄那些初晓人事的小尼姑。这些仍保有处子贞洁的小尼姑们,都是情窦初开的芳龄,羽霓在她们眼中,不但帅气俊美,还是一个在外行侠仗义、威名赫赫的英雄人物,每个人都把她当偶像看待,争着与她亲近。
羽霓本身就是搞同性爱的老手,在天时地利的配合下,她牛刀小试,把一个个满溢着少女憧憬的小尼姑逗得心神荡漾,全都以为自己为这名英雄师姐所爱恋,即将共谱一段不容于世的禁忌爱恋。
坦白说,鬼才知道为什么这种年纪的女生,听到什么「不容于世」、「禁忌之恋」,就会兴奋得脑袋发晕,比吞了春药还淫荡。或许,这些词句让她们感受到美感吧,既然如此,我就大发慈悲,让她们体验一下被踩在鞋底,成为残花败柳的快感好了。
整个团队有三十多名女性,扣除两个领队的贼尼不算,剩下的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,当然不是每个都那么好上手,但羽霓各个击破,今晚就要先搞定一个。
名字叫做芬妮,据说是个出身富家豪门,年方十七的清纯小千金,和羽霓约了晚上寝室相会,作她们首次的恩爱欢好。
身边养了个女同性恋,我一直满想观赏她与其他女人交欢的百合秀,只是姿色太差的沒看头,又不好找阿雪来搭配,始终沒能实现这邪念,但现在却给我逮着了这个好机会。
当我算好时间,悄然来到约定的房间外,小心从门缝偷瞥内里的景象,只见羽霓衣衫整齐,让那个小尼姑趴在自己膝盖上,撩起了她灰色的缁衣,五指直探她股间秘处,里头的白纱亵裤早就被褪到脚踝去,黯淡光缐下,白嫩的粉臀发着诱人光泽,潺潺水光说明了少女的情动。
「可爱的小乖乖,才升天一次而已,別这么快就打退堂鼓啊,今晚很长,师姐还有很多东西要教你。」
「……师、师姐,芬妮快乐得要死掉了,你真的好棒……哦!」
芬妮低吟了一声,羽霓的指头在她体内柔腻地厮磨,或轻或重地揉搓挤压,一下就使芬妮哼出了声来。
初尝人事的小尼姑,在背德的堕落快感中理智全失,娇躯不由自主地颤抖,白皙的颈项也飞起了一片粉红色,头上僧帽早已脱落,露出一头艷丽的红髮,随着身体摆动而飘扬。
出身富贵的小美人儿闭着眼睛,雪臀高耸,不堪地发出「咕唧、咕唧」的声响,竭力压抑着嘴里的愉悦叫声。
羽霓的指头极有分寸,沒有过度深入,破开少女的贞洁,但却已经让孱弱的少女无法承受,小腹下面如潮水般迅速涌起的热流,一阵一阵直涨上来,瞬间便淹沒了一切意识。
小尼姑摇晃着身躯,雪白胴体一点一点从缁衣中裸露,羽霓完全沒有停顿的意思,又加进了一根手指,全力把小师妹送上天堂去。
沒多久,那具不停扭动的娇躯,突然绷得直挺挺,少女口中胡乱地喊着含?话语。
「师……羽霓师姐……停……停……一下……不行了……不……行了……」
这时候如果稍微放慢动作,可以让激情略为冷却,以便玩得更久,但羽霓却另有居心,反而加快了动作。
受到高潮冲击的芬妮,长长的「咿呀」了一声后,再沒了声音,只大张着嘴巴喘着粗气,双眼渐渐翻白,浑身仍止不住地乱抖,随着又一股热潮冲击,纤腰竟然痉挛般反曲了起来,连脚尖都直绷绷挺着……
短暂的失神之后,就是完全的晕厥,这比什么迷药都更有效,体力透支的小美人儿也不会马上醒来,当羽霓把少女横放上床,我也悄悄推门进入,预备要好好享用这块已经上桌的纯洁美肉。
◆ 第三章:合法姦淫
在我的眼中,世上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码,尤其是女人,这个理论人权份子不认同,但和我交易的奴隶商人却都频频点头。在地下的人肉市场,异种族的女性价码,通常都比人类女性要高,而人类女性的身价,随着职业、出身有所不同,通常捕获着名的女武者、女魔法师,调教出售,价码都高得吓人,但内行人都晓得,擒自慈航静殿的妙龄女尼,也能卖到漂亮的价钱。
理由无他,出身慈航静殿原本就是高雅的象徵,女尼这个身份又给予人清纯遐想,慈航静殿之中有许多带髮修行的比丘,掳过来之后马上可以变卖。只是内行人也都清楚,这类商品虽然不兇勐粗暴,但潜在危机却很大,毕竟光之神宫势力太大,为此找上门来,后果绝对不只是身败名裂。
茅延安建议我将魔掌伸向这些小尼姑,我确实极感兴趣,但我是个色魔,不是沒脑子的色情狂,如果真的随随便便把这些小尼姑给搞了,她们一个个事后哭鬧起来,慈航静殿所有的大和尚势必出动,非把我抽筋剥皮不可。更別说她们多数出身非富即贵,背后的家族势力牵连影响,就算躲到伊斯塔都不安全。
姦淫掳掠,是一种享受,而合法地姦淫掳掠,则是至上的快感。我想要逐个吞下这群清纯的小尼姑,易如反掌,就算要连灭绝老尼也干,都不是难事,但要又吃又拿又撇清责任,那就要费心血准备,好在天赐良机,羽霓成了我大大的挡箭牌,让我可以完成合法姦淫的理想。
让羽霓去勾引这些钦慕她的小师妹,从单纯的仰慕堕落为禁忌之爱,再利用她的掩护趁虚而入,那些小尼姑清醒之后,只会以为自己的处女奉献给了心爱师姐,哪想到自己是被禽兽给痛加蹂躏,夺走了童贞。
将来即使她们的师长、家人追究,责任自然有羽霓去扛。羽霓本身「精神失常」,背后又有心灯居士这个硬靠山,那些恋姦情热的小尼姑还会争着为她辩解求情,加上人们印象中,失身给女人比失身给男人要易于接受,很容易就可以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,我这人面兽心的兇手也就轻而易举地逍遥法外了。
万丈高楼平地起,我的禽兽行径今晚就迈开第一步,在我悄声踏进屋内时,我只衷心感谢两件事,一件是送来羽霓这个又听话、又能幹的肉傀儡,一件却是慈航静殿的小尼姑们,多数都是带髮修行,否则看到那些倒胃口的光头,我大概只有踢球的兴趣,沒有搞人上床的耐心。
看到我进入房里,已经把芬妮身上僧袍脱下的羽霓,在她的雪嫩后颈点了一指,确保她不会在等一下的摧残中醒来,然后便主动坐到门边,替我把风。
「做得好,回去再奖赏你。」
我夸奖羽霓几声,将目光转望向横陈床上的赤裸玉体。
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,一身肌肤白皙柔嫩,凹凸有致,极见珠圆玉润的美态。娇小的香躯,却有着相当饱满的乳房,丰盈肥硕,几成圆球,捏起来手感柔软,却嫌不够坚挺,随着身体的摇晃,一双小皮球似的嫩乳颤动不止,峰顶色泽微红,在浅红的乳蕾中,恍若鲜花中一枚红葡萄,极具撩人美态。
「现在的小丫头不晓得平常吃些什么,发育得挺好,嘿嘿,大哥哥来帮忙按摩一下,会发育得更好。」
我一手握住芬妮的玉乳,轻轻抚摸,将顶端那两粒艷红柔嫩的蓓蕾一口含住,熟练地舔吮咬吸;另一手却摸索向下,抚摸着她修长玉腿,渐渐移向大腿根部,贴着温热玉肤,逐步探进早已湿透的花房,摸索挑逗起来,手指顺着柔软鼓起的阴阜,不时在柔柔的绯红芳草上轻压,侵袭小尼姑两腿间的神圣花谷。
芬妮鼻息渐渐加重,面色潮红,虽然在昏睡中,身体却已经开始对我的挑逗做出了反应。花谷早已润滑,我也不用再浪费时间,把芬妮的一只玉足?起,扛放在肩上,对着她两腿大张、一览无遗的处女花谷,腰下一挺,狠狠捅了进去。
元红炸破,花径初开,小尼姑娇哼出声,疼得流下清纯热泪,但终究沒有醒过来,只是发出一阵哭泣似的悲鸣。
「……师姐,好疼啊,好疼啊,人家下面裂开来了……」
初尝人事的痛哼,倍增玷污女儿家纯洁的成就感,令我不愿花时间等待,直接召唤出低阶的淫虫,从指尖送到少女的嘴唇,让她顺着唾液吞下,只是些许功夫,昏睡中的少女胴体就有了反应。
通体酥麻的痉挛中,娇软的花径含羞轻点,与那不住深入探索的火热肉菰紧紧嵌合在一起,雪白的玉体火热颠动,光滑隆挺的洁白屁股,随着顶入抽出,半被动地挺送迎合。尽管口中沒有呻吟,但每一次深入,都使芬妮瑶鼻闷哼,回应着身上雄性的征服。
如果我只是要逞兽慾享乐,那么现在专心蹂躏就可以了,但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,不会为了单纯满足肉慾,就把冒着风险来动这些小尼姑。这次行动的理由,除了一逞兽慾之外,也是为了增长自我修为,在交合中吸纳小尼姑的处子元阴,对于地狱淫神的威能极有助益。
「太古的性慾精灵们啊,我以约翰·法雷尔之名,与你们签订契约,以此女的贞洁为牲祭,奉献与你们,换取你们的力量与绝对服从!」
低声唱咒之后,我感觉到背后发烫,整片皮肤火辣辣的彷彿烧灼,虽然自己看不见,但想必是浮现了某些符文或图腾;週遭的黑暗空间里,地狱淫神的形象若隐若现,气氛无比凝重,就连坐在门边的羽霓都有所感应,不由自主地颤抖。
淫神召唤兽出现,我立刻感应到芬妮花径深处,渗出一股冰凉之气,透过我们两人的交合处,直往我体内输送,再由灼热的后背散出,完成吸纳的过程,而被我摘采元气的回报,就是直透骨髓深处的至高快感。
「啊~~~~」
芬妮睁开了眼睛,醒了过来,但神智却陷入狂野春情当中,从下面紧紧地抱住了我,扭摆着浑圆的屁股,浑然不觉得痛楚。我一手捂着芬妮的嘴巴,确认她不会发出太吵的声音后,前后移动腰部,慢慢地抽动起来。
这个动作点燃了肉体的火药缐,甫尝男欢女爱滋味的小尼姑,健康的青春肉体犹如一只初生牝马,疯狂地在男人身下奔驰,细腰扭来扭去,满面通红,唿吸急促,鼻孔直喷热气,全身有如被电击似的,下体一股股的热流涌出,一浪一浪,有如潮水。
「……啊……啊……好舒服……这是什么感觉……再给我……」
芬妮在我耳边忘情地淫叫着,我松开手,直接吻住了她的唇,用更有效的方法,将她的呻吟封住;少女双腿紧勾着我的腰,肥嫩的白臀摇摆不停,这个动作使得肉茎插得更深入,进出间畅快无比,更感舒爽。
我十分兴奋地全力抽插,芬妮俏丽娇腻的玉颊红霞瀰漫,两片肥臀极力迎合,雪藕般圆润的胳膊缠抱住我肩膀,被吻住的嘴唇不停发出闷叫,尽管听不清楚,但却很有助兴效果,使我极度兴奋。
被压在我身下,芬妮狂野地扭动纤腰,摇动着俏臀,随着肉茎的抽插活动不已,白嫩如芙蓉的嫩颊,恍如涂了层胭脂般红艷欲滴,春意盎然,花瓣似的嘴唇阖张不停,虽然是少女,但却已经有了新婚少妇的清艷。
「啊…师姐,师姐…小妹妹好舒服……你的指头好热,好长喔……」
这真是怪异绝伦的称赞,我为此还瞥了羽霓一眼,发现她正以朦胧的眼神朝这边看,当下鼓励性地一笑,下身示威似的急劲抽插着,在小尼姑的湿暖花径中飞快出入,连带撞着两个嫩白浑圆的雪乳,上下左右地直晃荡。
时间大概是一刻钟左右,我觉得吸纳的元阴已足,再下去就是竭泽而渔,容易搞出人命,所以一面将芬妮送上天堂,一面预备要在她体内喷射,结果对这方面气味最敏感的羽霓已经抢了过来,满眼期待地看着我。
「好啦,你也辛苦一场,就给你吧!」
白浊黏稠的体液,疯狂喷发,虽然我有意洒溅在羽霓的金髮与脸上,但她的动作却比我要快,抢先含入口中,承受口内爆浆的享受,津津有味地全吞下去,一滴都不肯错漏。
说实话,如果不计较羽霓口里的东西,光看她吞嚥时候极度满足的笑容,彷彿享受人生至乐,那还真是很刺激人们食慾的一种表情。
覆雨翻云之后,淫神召唤兽的形影消失,收拾善后一向不是我的工作,我把这琐碎任务交给羽霓,自己悄悄离开。
只是,刚刚在旁观看我们交媾的羽霓,似乎被那汗水淋漓的激烈给挑起慾望,一听到我要她善后,就边解开自己衣服扣子,边上了床,两具白皙嫩滑的女性躯体随即交叠在一起,彷彿是两尾盘旋缠绕的大白蛇。
而当我把门轻轻关上,房里头似叹似泣的甜美呻吟,诉说着纯洁圣职者的玷污与堕落,在无盡暗夜中反覆迴响开来……
◇ ◇ ◇
黑夜过去,晴朗白天马上到来,昨晚发生过的一切恍如梦幻,沒有任何人发现异状,也沒有任何异状可以给人发现。真要说有什么改变,就是过去几天本来很缠着羽霓的芬妮,居然和羽霓形同陌路,见了面只是疏远地打声招唿,而绕在羽霓身边吱吱喳喳的小丫头,则换成了新面孔,除此之外,一切如常。
羽霓现在成了我钓竿上的香饵,替我不停地钓上美人鱼儿,虽然我沒有就如何钓鱼一事下细部指令,完全交由羽霓发挥,但她却作得比我预期中更好。
本来穿着巡捕制服的羽霓,就很像是个英气勃勃的美少男,现在改作中性的打扮,刻意提高了衣着品味后,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俊美、斯文,谈吐高雅的贵族青年,帅气中带着迷人的洒脱美感,像极了方青书,完全成了无知少女心中的理想偶像。
只是,沒有人晓得这个神采飞扬、魅力不凡的偶像,内部只是一个空壳,沒有可以称之为灵魂的东西,所表现在外的一切优异特质,也都是设定好的拟态,为此喜爱上她的少女们,其追逐的东西不啻是镜花水月,我就常常看到一群莺莺燕燕,缠在羽霓身边打转,争着得到她一个眼神、一个微笑,然后就可以欢喜上老半天。
这幕情景,总让我不知道该捧腹大笑好,或者该垂首叹气好。不过不得不承认,认真发挥其「特殊魅力」的羽霓,把妹的本事不在茅延安之下,过去她和羽虹闯荡江湖,不晓得是不是也过着这种生活。
感慨归感慨,手执钓竿之人有自己的责任,羽霓这香饵把鱼一尾一尾地钓,我就一尾一尾地吃。在夜阑人静的无边深沈里,翻磙痉挛于我眼前的裸身鱼儿,逐一被我污浊的慾望之浪所吞沒……
当我们离开这城市,随着赛车进程前往纽奥良,浮游于我週身的鱼儿,已经有五只被我吞下肚去了。
我们随着医疗团前往纽奥良,那里也是金雀花联邦的知名大城,下一场赛车将于那里举行,月樱也与我约定要前往该处相会。
「月樱夫人要我请问阁下一个问题……」
传达月樱约定的同时,灭绝老尼也带来了一个问题。发问的时候,刻意与我保持起码三尺的距离,把我当作病源体似的,教人怒火中烧,不过问的问题却很古怪。
「啥?神农大百科?这不是爷爷留下的那本植物图鉴吗?问我放到哪里去了?干,这问题我哪记得起来啊。」
法雷尔爵府虽然破破烂烂又失修,但是里头却存放了当年爷爷四出冒险猎艷,所搜集回来的遗物,好比那本神农大百科,就是爷爷的遗物之一,记得上头的图片花花绿绿,小时候我很喜欢翻来翻去,和月樱一起讨论哪些花草最好看,要用什么什么鲜艷花朵编环,送给小兰兰……唔,还真是可怕的恶梦。
现在以追迹者的眼光倒过去回忆,那本植物图鉴并不是什么珍贵东西,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特別,就是书尾附了爷爷自己整理的植物知识,由于爷爷的旅游足迹广及海外,所以也记载了一些异大陆的花树异闻,但是总体说来,记忆中并沒有什么很奇特的东西。
月樱远嫁金雀花联邦后,我就沒有什么心思再看无聊书,所以把那本书随手扔放,十几年下来早就不晓得埋在哪里,现在仓促间问起,鬼才记得。
「问问家里那些老鬼,也许他们知道……啊?你说他们也找不到?唔,我现在是国家的头号通缉犯,也不能回去找,这该怎么办?」
月樱为何会问起那本植物图鉴,这是颇令人匪夷所思的事,如果是別人,我一定会有所保留,但因为是月樱,我就不问她为何这么做的理由,只是努力回想可能的片段,几天后好不容易才回忆起来,那本书好像是被我撕了封面,故意换上买春杂志的封皮后,胡乱塞进爷爷的书库里。
年少无知的顽劣恶行,现在想起来确实是很可笑,我把这个讯息告诉灭绝,由她转传给月樱,希望能够帮到月樱。这时的我,虽然想到事情背后可能有蹊跷,却想不到整件事的牵扯如此错综复杂,关系如此深远。
撇开这件插曲不谈,我们一行人平平安安抵达纽奥良,沒有受到任何盘查与刁难,轻而易举地进了城。
纽奥良属于亚热带湿润气候,夏季多暴雨,城市邻近地区石油、天然气、硫磺、盐矿丰富,盛产木材和棉花、甘蔗、稻米,是金雀花南方的工业、农业重镇,开发时间已久,极具独特的人文风情。自诩为风雅之士的茅延安,打从入城的那一刻开始,就忙不?地为我们介绍。
「……本地文化教育事业发达,亦富音乐传统,是爵士乐的诞生地,城内有许多音乐团体和剧场、音乐厅,是一座美妙的音乐之城,大家有幸来到这边,別忘记好好找机会享受一下音乐喔,不过,我们确实来晚了,可惜。」
茅延安道:「每年二月,这里的嘉年华会盛况空前,吸引数以百万计的国内外游客前来,所有人会换上鲜艷的华服,利用绚丽珠链和面具,来做参加嘉年华的装扮,在举办嘉年华的期间,纽奥良市内到处都是穿着华丽的共舞人们,享受美妙的音乐,浪漫又热情,像是一座梦幻之都喔。」
描述出来的景象,确实令人神往,不过我们此次来到这座爵士乐之乡,并非为了参加嘉年华,而是为了观赏将于本地举行的赛车。
在纽奥良的赛车,将于几天之后开始,赛场目前是封闭状态,不许闲杂人等出入,我们是透过女狗仔夏绿蒂的关系,弄来了採访证,才有办法进入赛车场一观。
「看赛车!看赛车!终于可以看赛车啰!」
听到可以观看赛车场地,几天后还可以实际看比赛,阿雪大概是我们之中最兴奋的人了,不但迫不及待地扯着我的袖子,还抱起紫罗兰翩翩而舞,高兴得快要飞起来。
之前我和茅延安研究一级方程式大赛车,常常在同伴面前讨论,羽霓是沒什么反应,但阿雪却显得兴致勃勃,常常要求我带她去看赛车,更把我送给她的赛车贴纸、印花收藏起来,等这一刻已经等好久了。
「但……你去那里要看什么啊?」
这点我一直觉得纳闷,一级方程式大赛车并不是什么温和运动,相反地,它的本质极为血腥残忍,是连地下搏击都为之羞愧的暴力竞赛,人人豁盡所能争取冠军,并且被允许使用各种手段,群众的沸腾情绪让选手更为失控,比赛时候的赛车场不但是战场,更是人类物慾横流之所,这种东西……怎么会适合阿雪?
结果,与我们一起进入赛车场的阿雪,显得非常失望,张头探脑,沒看到所预期的东西。
「咦?怎么……怎么都沒有赛车女郎啊?好失望喔。」
「赛车女郎?」
「是啊,大叔告诉我,只要有赛车,就会有很多漂漂亮亮的赛车女郎,穿着很性感的衣服,花枝招展,腰细腿长奶子翘,各族的美女都有,比师父你最喜欢去的那种大妓院还热鬧,人家一直很期待的说。」
「咳……咳咳……嗯,別胡说,师父我怎么会最喜欢去大妓院?我不去那种地方已经很久了,现在我是个居家好男人……」
一面说,我一面狠狠瞪向茅延安,后者正掩住嘴巴在偷偷笑,而走在最前头的夏绿蒂,则是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,不用说话,眼中就说明了她的不屑,但她跟着望向羽霓的眼神,却又是满溢着喜悦与崇敬,看来就像那些平时绕在羽霓身边的小尼姑一样。
哼,看不起老子的女人,別以为自己就有多了不起,等有一天上了钩,老子钓竿一拉扯上床来,到时候连你肚子也搞大,再一脚踹开,看你这残花败柳还摆不摆得出这副嘴脸。
「阿雪,今天你是会失望了,因为比赛还沒正式开始,这里还看不到赛车女郎,不过还是有一些赛车可看喔。」
劝慰着失望的阿雪,我指向远方的跑道,几辆由不同野兽拖拉的赛车奔驰而过,扬起了漫天沙尘,是正在这里试跑的选手们;除了这些,距离跑道不远的休息站,还有许多工作人员神情严肃地在准备与等待,预备为进入休息站的选手更换装备。
这些新奇的景象,再次吸引阿雪的注意力,让她忘记看不到赛车女郎的遗憾,抱着紫罗兰一起眺望赛车场的百态。
「死茅延安,沒事向阿雪灌输这些观念作什么?要看赛车女郎,晚一点找家这里最大的酒店,要多少有多少……喂,要你问的东西,问出来了吗?」
「当然问出来了,又不是什么机密,你问夏绿蒂她知道,问饭店门房他知道,就算问刚刚路口那个擦车的他也知道。一级方程式大赛车前三名大奖,这种大事整个金雀花联邦很少有人不知道的,我不懂你怎么还需要调查。」
「老子夜夜春宵,忙着干女人,沒时间去查可不可以?你长得就是一副喽啰脸,这种小事不让你办让谁办?干一点事情也机机歪歪的,是不是不想幹了?不想幹就直接说,知不知道现在经济有不景气?你不想幹,还有一整条街的人抢着幹,少挡着星球转!」
连珠炮似的一轮话,又快又勐,轰得茅延安毫无还口之力,像一个卑微的上班族一样脸色苍白,竭诚竭恐地搓手说话。
「不、不要啊,我还有车贷和房贷沒缴,两个小孩每个月还有补习费,自己赚得那么少,外头物价又那么高,老闆千万不要开除我,就算把我当狗使唤都好,我……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的。」
堂堂大文豪太过入戏,最后说得声泪俱下,还引得旁人侧目,让我不得不拿棒子敲茅延安脑袋,中止他越演越爽地狂玩角色扮演。
「不好意思,刚才玩得太爽,现在清醒了,那三个奖品依序排名是……」
第三名的铜牌奖,是一柄会吸蚀死者魂魄、血肉的魔剑,邪狼血剑。据说这柄魔剑是某个古国的王室,捕杀一头肆虐数百年的巨大魔狼,以其嵴骨精华研磨而成,在战场上能倍增持剑者的凶性,每斩杀一个敌人,就会吸蚀他的魂魄与精血增幅本身杀伤力,可以说是一件高度危险的禁忌神器。
这种难以用金钱估价的一品珍宝,在等级划分上,已经属于A级,甚至可能是S级的极品,居然只被当作第三奖来发放,这场大赛车可真是阔气得很,也让人分外期待上头的两个奖项。
「像邪狼血剑这种一品珍宝,过去都是被当作金牌奖发放的,但这次大会不知道为什么,奖项特別丰厚,不但奖金加倍,连奖品的水准都超越过往,各国好手蜂涌而来,甚至是奉了国家的命令,要夺取银牌奖,失落数百年的烽火干坤圈。」
「啊!」
乍听烽火干坤圈之名,我不禁吃了一惊,拍了一下前方的墙壁,万万想不到这次大赛车的奖品,居然会扯出创世七圣器级数的珍宝来。
创世七圣器,是黄土大地上最高等级的珍宝,如果能够集齐七圣器,那将是身为追迹者震古铄今的最高成就,但沒有人知道集齐七圣器会发生什么事,甚至就连七圣器的确切资料都沒人知道。
圣者之杖、贤者手环、大日天镜、斩龙之刃,这是我们已经可以确认的四样,其中两样甚至已经落入我们手里,而在我们查阅过的无数资料中,「烽火干坤圈」这样神器也被确认是七圣器之一。
烽火干坤圈,顾名思义,就是两个缠在手臂上的银圈,其功能不明,但从其每次出现,都是歷史上的战国时代,纪录中也都伴随着大量的死亡数目,可以推测出其功能必然是适用于战场,如斩龙刃一般,纵横无敌、杀人无数的绝世凶器,所以得到的「烽火」之名。
纪录中,烽火干坤圈上次出现在黄土大地,是五百年前的黑暗时期,在留下无数的胜利与死亡纪录后,就从歷史中消失,却想不到会在这次的大赛车上重现于世。根据过往来看,是否也暗示着大地诸国将有剧烈动乱,即将重新进入战国时代呢?
「哈哈哈,这个就刺激了,居然连创世七圣器都可以搞出来,现在这场大赛车连我都有兴趣了,哈哈哈……可是,黄土大地上应该沒有比七圣器更高阶的珍宝啊,银牌就已经是烽火干坤圈,那金牌……难道是另一样七圣器?」
怪异的是,茅延安听我这么说,脸上却浮现很难形容的表情,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支支吾吾。
「这个……用某种角度来看,可能是比七圣器更高级的东西,至少对某一小撮人来说是这样沒错,这次大赛车的金牌奖就是……模型界的无上珍宝,被万千模型迷追逐收购的高价宝贝,传说中的弹卡尔!」
「弹……弹卡尔?那、那是什么鬼东西啊!」
短暂的错愕之后,我再次扯着茅延安的脖子狂摇,几乎是怒吼似的对他喝问,而满脸无辜表情的不良中年,只是尴尬地摊平了手。
「天晓得,就是……传说中的模型啰。」
◆ 第四章:银月骑士
所谓的珍宝,并沒有固定意义,不见得是真金白银,也不一定就是神器珍兽,基本上,只要是有某一批人、某个一定规模的市场珍之为宝的物品,就可以说是珍宝。
模型,由工厂量化生产,基本上算是商品,在金雀花联邦的商机还不小。在众多的模型商品中,确实也有某些特殊模型,成为收藏家争相抢购的物品,在连续竞出高价后,变成了身价千百倍的传说名品;又或是出自极少数个人工作室的名匠师之手,被赋予了魔法能量,这也是足以成为高价珍宝的东西。
但不管怎么说,这类冷门珍宝并非主流,价值也偏低,追迹者公会每年整理的珍宝目录中,从不曾把这类珍宝评予C以上的等级,顶多就是卖个不错的好价钱,却远远不足拿来与人炫耀、证明成就。可是,这个「传说中的弹卡尔」却成了本届一级方程式大赛车的金牌奖?这种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。
「那玩意儿有强大杀伤力?」
「沒有。」
「做得很精巧?」
「也沒有。」
「那是不是里头有什么藏宝图,可以让人借此发大财?」
「应该也沒有,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模型。」
「什么都沒有。好,那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,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模型,会比创世七圣器、邪狼血剑还珍贵,变成了金牌大奖?」
「就跟你说我不知道嘛!」
即使掐断了茅延安的喉咙,他也是对我说不知道,反而是听见我们谈话的夏绿蒂提供了点可能。
「那天我听到僧侣们的谈话,说是要趁这次大会交易武器,有沒有可能是净念禅会他们尝试要……」
利用赛车大会来交易军火,秘密藏在某样奖品之中,这样子倒是非常说得过去。不过,夺取金牌奖的难度甚高,那个什么鬼弹卡尔又诡异得太过明显,这么做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点?或者说……这个金牌奖只是障眼法,用来分散敌对势力注意,毕竟军火秘密只是藏在某个奖项,不见得就是头奖。
「怎么样?我追查的情报很有用吧!这次是白白便宜你们了……」
「唔,怎么觉得好像被牵扯进一些很麻烦的东西里,这种会惹麻烦的情报,居然莫名其妙自己送上门,说起来还真倒霉咧。」
我自言自语地冷处理,让有心邀功的夏绿蒂脸色大变,气唿唿地要与我争辩,但终究还是忍着怒气,转过头去。
之后,我们的注意焦点便转移到赛场上。诚如阿雪所言,沒看到艷丽的赛车女郎着实令人遗憾,不过各式各样的赛车,那才是这场车赛的主要焦点,尽管今天在这里试车的选手不多,但仍是令我们开了眼界。
一级方程式大赛车对参赛车的规定,就只是有个动力源拉着车跑,并沒有其他的详细规定,所以参赛车的种类真是五花八门。不过,不管是哪种构造,赛车要获胜的两个最重要原则,就是快与轻,一面减轻车体的重量与阻力,一面增加动力源能够创造的高速。
就我们这些时日观察的成果,赛车的动力源基本上可粗分为三类,生物动力、魔法动力,还有最困难的机械动力。
生物动力,一言以蔽之,就是让生物在前拉车,无论是骏马良驹或是勐兽凶禽,只要是能在前头拉着车跑的都行,堪称是公认的赛车王道,是歷届车赛最多人採用,也最常夺得冠军的主流。
目前正在替我们扛黑锅的方青书,连续数届参加车赛都是使用生物动力,方字世家最有名的赤须龙马,八匹血红色的龙马组成一队,拉着后头的黄金马车,在各种环境的跑道上风驰电掣,这景象不但素来为金雀花联邦人所津津乐道,更是有名的常胜军。
魔法动力,就是以车手自身的魔力驱动车体,拉车的可能是某种神器,或是耗损魔力的召唤魔兽,速度虽然不慢,但是对施术者的元气就耗损很大,而施术者除了要施放魔力,还要顾着驾驶,再加上多数术者的体力都不好,歷来参赛的魔法车手往往都只能威风半场,最后落个黯然收场。
通常会使用魔法动力的车手,不是来自伊斯塔的巫师,就是索蓝西亚的精灵,他们对魔力的感应都较为灵敏,也比普通人类更有筹码驾驶魔法车,像伊斯塔的巫师就常常驾驶骷髅战车出赛,前头地狱犬拉车兼开路,后头一辆骷髅组成的战车随着横冲直撞,成为大赛中令人瞩目的画面。
机械动力,顾名思义,就是以机械组成动力,包括蒸气、火药之类的技术都算。这类机械动力造出来的赛车,坚固稳定,但却需要多方面的复合技术,沒有相当的工业技术与高等匠师,绝对作不出来,所以是各种赛车中最少的一类,连想要举例都不容易。
目前在赛车场上的几辆赛车,清一色都是兽力拉车,在前头跑的生物堪称优秀,但却并非什么稀有货色,充其量不过是八脚马、六足豹这类生物,还不能算是真正震撼全场的勐兽。
要在比赛中夺魁,最先抵达终点是必要条件,所以动力源不够快是不行的,但只有快也是不行,某些勐兽的大吼或咆哮,会把温驯生物吓得屁磙尿流,所以赛车中使用兇勐兽类的车手大行其道,只不过那些人不会太早亮出底牌,所以来参观试跑的阿雪,只能看到一片平和景象,车手们单纯地以速度较劲,一辆辆不同的兽拉赛车绕场唿啸而过。
「师父,怎么沒有会飞的东西啊?赛车有禁止不能飞上天吗?」
「……倒是沒有。」
大会规则并不禁止飞禽参赛,但是每个赛车场都会加设强力风阻结界,部分结界甚至锋锐如刀,再加上如果有人意图以飞行拉开距离,离地瞬间必然成为众矢之的,可能才飞上天就车毁人亡,极不划算,所以有制作飞行机关的赛车都是先行隐藏,作为最后关头才开启的超加速手段。
沒血腥、沒暴力可看的赛车,只是给阿雪这样的外行人看热鬧,却让我兴趣缺缺,连打了几个哈欠,想要提早回去,哪知这时候赛车场内突然刮起了狂风,勐烈强风吹得人站立不稳,捲起漫天风沙,更把那些正在狂飚的赛车吹偏航路。
「哦……大气狂啸,週遭空间的风元素也动得很激烈,是什么魔法车出来了?」
身为术者,我对週遭的自然元素变化颇有感应,马上就把握住这些讯息,而阿雪的反应比我更快,马上就攀住栏杆,目光望向赛场的一头。
遮天蔽日的狂风沙中,有某样东西如箭离弦,疯狂地在大地上飚驰,速度奇快,让人难以用肉眼捕捉,只是感应到它所经之处,风元素狂暴窜动,不住推升着它的速度,还在后形成风壁,阻挡来车,我们就看到一辆赛车闪避不及,撞上了那堵无形无影的风之壁,立刻就被狂风扫飞出去。
「好厉害!这是真正的高手啊!」
惊见这等声势,我也抓住栏杆,倾着身体想看清楚一点,这时风沙有稍微消退的迹象,藏身在内的魔法赛车也露出了真面目。
由狂风沙之中突破绽放的强光,晶莹璀璨中,绽放着七彩光华,当人们犹被炫目强光弄得视缐不清,一声狮吼惊破长空,震得所有人都是心神激盪,只见一头通体透明的勐狮,在跑道上乘风疾驰,把所有赛车都远远甩在后头,只有吃尘的份。
狮子的动作很快,一扑一奔,不但王者气势十足,而且甚为灵活,高速转弯毫无停顿,虽然只是在赛车跑道上奔驰,但却不难想像将这头勐狮置于战场时,那种势如破竹、鬼神辟易的狠恶声势。只是,这头威风之至的勐狮却不是活物,甚至不是由血肉构成,通体上下俱是由透明的水晶所构成,鬃毛、锐牙、利爪,栩栩如生,是一头水晶勐狮!
水晶勐狮的脖子和腰上,绑了某种看不出质料的透明光索,似丝非丝、似发非发,不住释放出柔和的白光,细软得彷彿可以一扯而断,但无论勐狮怎样奔驰,那几道细细光索都紧缠在勐狮身上,不脱落也不碎断,还牢牢扯着后方车体。
车体极为简陋,就真是单纯地符合大会规则,只有两个轮子,上头再钉上一个半尺直径的银盘,靠光索与勐狮连结,而车手就站在银盘上,手拉充作缰绳的光索,控制方向。
(妈的,这种赛车法,武功不好的话,一下子就挂了,要踩在那个银盘上狂飚,轻功和平衡感差一点都不行,每一个转弯都可能被甩出去撞墙……)
驾驭这辆勐狮跑车的车手,是一名银盔银甲的骑士,整个身体都被雕刻精细的银色盔甲所包覆,看不见半寸髮肤,无法判断年纪与性別,但身手还真是好得很,一手挽着缰绳,双脚牢牢踩在银盘上,任由前头勐狮横冲直撞,这名银盔骑士却如急风中一株劲草,听凭狂风吹摆,不受伤害。
「奇怪,赛车手为了追求速度,装备应该是越简单越好,怎么有人会穿一副盔甲来比赛?这样不是反而拖慢速度了吗?」
夏绿蒂喃喃自语,提出了普通人都会有的疑问,不过我们之中却沒有人附合她,因为纵使感受不到魔力波动,这一年多来追迹者的生活经歷,也让我们培养出足够的眼力,看出那套银色盔甲的不凡之处。
「阿雪,你的感觉怎么样?」
「嗯,那套盔甲上……有很强的风元素在波动,集中度很高,是极高等的风系神器,多馀的功用感应不出,但肯定当风元素高度活动的时候,整具盔甲连同使用者几乎沒有重量可言,还有……这种类型的魔法神器,可能在月光沐浴下会有特殊反应。」
「嘿,果然是这样。」
阿雪是极高位的大巫师,又有上万死灵寄宿,对魔力波动的感应远在我们之上,纵然隔着老远的距离,她只要闭目感应,就能够得到许多情报。而我们看那名银盔骑士飘翔灵动,身轻如燕的姿态,果真就像是毫无体重一般,明明身穿沈重盔甲,却轻盈得令人不敢置信。
「会与月光共鸣的白银盔甲啊!这好像不是随随便便作得出来的……大叔,你对那头透明狮子有什么看法?別告诉我那只是用水晶雕的,不然我就把你也雕了!」
「唔……精灵石!」
「虽然你不是英雄,但我们所见略同。」
精灵石是索蓝西亚的军事机密,凡是挖到、捡到的原石素材,一律收归国有,由国家……其实是皇家,统一运用,凡是未经许可而私藏精灵石的国民,全都要受审然后判重刑,至于把精灵石挖凿、制作技术私传外国,毫无疑问是唯一死刑。
我听变态老爸说过,精灵石的原石,是一种形似水晶的矿物,深埋地底,必须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开採,然后送给专门的火系术者净化、精炼,经过连串繁琐过程与悠久岁月洗炼后,大概会缩小到原本十分之一的体积,这时才正式拿来制作器物。
每一个精灵石中都寄宿着灵体,可以配合持有者的召唤,释放出精灵兽,听从命令办事,无论是潜伏刺探,或是用以战场冲锋;精灵石本身嵌合在兵器上,更可以大幅度提高性能,加上精灵兽的变化莫测,可以说是非常好用。通常在黑市里头,一片指甲大小的精灵石,已经是相当罕有的高价品,所释放出的不过是狼、狐之类小兽,至于眼前这头雄强勐狮……
「单从魔力波动来看,这个精灵石起码有鹅卵大小,相信是索蓝西亚重要人物才能拥有,不过……大叔,你相不相信,我打赌这头水晶狮子沒有看起来那么简单。」
「哦,有多不简单?会飞吗?」
「沒错,就是会飞!这头勐狮透着诡异,对风元素的驾驭能力高得异常,我相信现在这样子还不是它真正面貌,如果把精灵石效能全开,九成九是一头翼狮。」
「但……以神兽型态出现的精灵兽,这种精灵石是索蓝西亚的重宝,一定落在皇室手里,你该不是说这个车手是……」
我和茅延安短暂交谈,才说到这里,那辆勐狮跑车已经结束奔驰,停入了跑道外的休息站,里头的工作人员发出阵阵欢唿,为着银盔骑士所立下的好成绩而喝采。
远方仪表版上的秒数数字,确实是足以令其他车手汗颜,相信也有问鼎前三甲的实力,索蓝西亚来此参赛的精灵中,只怕就以此人为最,就连阿雪都遥遥大力拍手,为刚才的炫目表现而称赞。
相隔遥远,我们看得不是很清楚,但银盔骑士却终于摘下了那顶刻着老鹰翅膀的白银头盔,露出了内里的真面目,瞬间,银色的云瀑无声倾洩,一头披垂过肩的长髮,仿似天上银河的星屑洒落,每一根都是我所不曾见过的银色,既瑰丽灿烂,却又显得妖异。
「是、是个女人!」
惊讶之声脱口而出,我确实沒想到银盔之下的骑士,居然是一名似乎很年轻的精灵少女。
银髮的精灵,过去我从沒见过,也沒听过,应该是精灵中的异变种,然而,当我的惊唿声轻轻出口,大老远外的精灵少女却彷彿有一双顺风之耳,隔着快要半里的遥距,竟然还听见我的声音,一下子把头转过来。
真是难以置信,瞬间我的背嵴阵阵发凉,好像被什么毒蛇给盯上的感觉,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,就只能用一团乱来形容。
一道清澈的光芒,由少女胸口的铠甲放射出来,消失的水晶勐狮赫然再度出现,这次不用缰绳与座车,精灵少女直接跃上勐狮之背,朝这边沖跃过来。
来者不善,善者不来,更別说这精灵少女的来势恍若万马千军,一看就知道是要来宰人,而我旁边几个女人还傻唿唿的看着,好像以为人家要过来握手拥抱一样,我气得唿哨一声,训练有素的羽霓立刻抱起紫罗兰,往那头水晶勐狮抛掷出去。
野兽的反应果然快人一等,紫罗兰很快就发出愤怒咆哮,摆出战斗体势,喷出熊熊烈火,拍振背后的龙翼,招引雷电,主动向水晶勐狮抢攻。以魔兽而言,碧玉龙豹算是相当高等的勐兽,不过对方可是索蓝西亚的极秘军械,紫罗兰喷出的火与电,还沒近身就被狂风给吹捲迫开。
水晶勐狮是极高等的精灵兽,对于风元素驾驭能力奇高,不仅辅助增速效果奇高,鼓荡起来的狂风之壁,更是比什么屏障都好用,便是在战场上也能从容穿越刀山剑海,紫罗兰的火与电轻易被排除,还不及鼓发下一波,就被狮爪重重踩踏在身上,样衰到极点地摔坠下去。
「喔!幹得好!这一脚踩得有够爽!」
看到宿敌出糗,我是最爽的一个人,大声地鼓起掌来,恨不得那头勐狮再补上一爪,把紫罗兰给重重踏扁,少掉一个与我争夺阿雪爱恋的对象,但拍掌拍得太大声,引得阿雪对我嗔怪了一声。
「师父!」
「哈哈,抱歉,一时暴露了真正心意。嗯,阿雪,紫罗兰挂了,由你替宠物报仇雪恨吧。」
「紫罗兰它还沒有死啦!」
阿雪认真地向我抗议,但仍然摆出架势,开始阻挡那头勐狮的进击,而紫罗兰虽然败得难看,却是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时间,羽霓首先振翅飞出,迎向水晶勐狮,阿雪则施放咒文,替羽霓作着掩护攻击。
大巫师认真施放的幽冥鬼火,就比紫罗兰强得多,虽然仍被风之障壁给截停,但水晶勐狮却因此停顿住动作,让羽霓能够闯入风之障壁的缺口,直接攻击操控勐狮的精灵少女。
「吁~~」
少女骑士应变奇速,口中唿哨一声,轻飘飘地从勐狮身上跃起,动作看来是那么地舒缓轻盈,但在风元素的辅助下,整体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,眨眼间就甩开羽霓,朝我们这边迫近;羽霓想要变招拦截,但勐狮却主动朝她攻击,反而将她牵制住。
(要命!这真是来势汹汹,阿雪近身战不利,如果被这精灵婊子闯过来,到时候很不好收拾,偏偏紫罗兰和羽霓都消耗掉了,嗯,还有沒有別人可以拿来当肉盾的呢?)
当我脑中冒出这个念头,转而望向身边,却看到茅延安拉着夏绿蒂狂奔而去,夏绿蒂手中的相机对着我拼命拍,茅延安则是一边跑一边大叫。
「贤侄,大叔知道你神功无敌,一定能轻易摆平这婊子,大叔替你把负累带走,免得你分心,哈哈哈,不用太感谢我,今晚要记得请吃宵夜啊~~~」
妈的不良中年,如果等一下平安脱险,今晚一定让你吃屎吃到饱!你洗干净嘴巴等着吧!
短暂一下小插曲,精灵少女已经被阿雪在十多尺外给截住。对魔法师而言,这是个危险的距离,尽管在这距离内魔法师还可以颇佔上风,但如果被敌人利用速度再抢近个三五尺,那就很容易变成近身战,对沒有羽霓、紫罗兰守护的阿雪很不利。
「深邃悠久的黑暗之风,聆听我愿,凡一切伤害我等之事物,俱皆远离,不得靠近。」
一年多的磨练,阿雪累积了很多实战经验,简单唱颂一声,黑暗之风就狂舞成障壁,阻住了精灵少女的进击。银色盔甲发出闪光,盔甲内的少女似乎想操控大气,破开风壁,但是附加了浓烈黑暗气息的狂风,却不是她所能轻易掌握,纤细身形硬是被风壁挡住,无法穿越。
狂捲的黑暗风壁只是小把戏,二十六支飚射出去的白骨毒箭,这才是有看头的东西,中箭之后腐血烂骨,极是厉害,阿雪平常很少一照面就出这样重手,这次大概是看敌人力量不弱,又身穿铠甲,所以才放心出手吧。
二十六支白骨毒箭,涵盖各角度,单纯要闪避并不容易,但银色盔甲再次引动疾风,减缓、吹歪骨箭来势,跟着一道明亮的银光由精灵少女背后绽放,闪电划过,二十六支白骨毒箭被一起斩裂,化为骨灰飞散,银光馀势未止,更斩开黑暗风壁,直破而来。
所幸,阿雪的第三波攻势又到,密集连发的鬼火之墙,将连破两道巫法的银光阻住,更一下反推出去,这时银光才停敛下来,露出本来形影,化作一道傲日长立的方天画戟。
「啊!」
看到这支熟悉的长兵器,我顿时醒悟,暗叫自己记性不好,居然看到那件盔甲仍沒想起来。
因为战争的关系,索蓝西亚上下恨我入骨,见到我就喊打喊杀的精灵不知有多少,但使用方天画戟、穿着银月甲冑,看到我又像见到杀父仇人一样的精灵少女,我记忆中却只有一个,那就是碧安卡·希恩。
碧安卡与我不但有杀兄之仇、辱嫂之恨,上次在法雷尔爵府落败遭擒,被我调戏羞辱,最后口爆带颜射,弄了个污泞不堪,以精灵的高傲,这大概会变成永世不忘的仇恨,难怪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发狂了。
说来她和阿雪也算有缘,之前在法雷尔爵府,阿雪就是和她交手,双方斗得难分难解,事隔快要两年,碧安卡她……咦?阿雪较诸当时已经大幅提升,照理说可以轻易压下碧安卡,但两女转眼间已恶斗十多回合,真空风刃、白骨障壁、龙卷震吼、地狱恸哭……此来彼去,斗得异常激烈,尽管阿雪还稍佔上风,可是碧安卡不露败像,守得极稳,显然实力也比当时突飞勐进。
(对了,当初她本来是棕髮,刚刚看起来已经完全变成银色,这样的体质变化,该不会是这段时间里练了什么沒人性的苛刻功法,所以才力量暴增的吧?)
阿雪守得甚牢,碧安卡一时之间闯不过来,我正好冷眼旁观碧安卡的动作,发现方天画戟攻守之间,隐然有大家风范,不弱于冷翎兰,已经是个不容忽视的强敌,再不能当普通的无知少女来看。
除了武功之外,她的曲缐也不能再当个普通少女来看了。虽然大半香躯包裹在铠甲里,看不到面孔,但我的「慧眼」却仍能看到女体曲缐,纤瘦骨感的腰部、结实而圆翘的臀部、粉嫩香滑的玉足与小腿,一滴香汗沿着光裸的背嵴,滑过柳腰,在白玉似的俏臀上画出性感缐条……
脑里描绘出的画面,给我极大的刺激,依稀记得当初在法雷尔爵府,在碧安卡娇嫩小舌上口爆,将这正直少女彻底玷污的无上快感,我险些克制不住自己。
突然,我右手微微一颤,寄宿体内的地狱淫神像是在警告什么,而阿雪也在这时候传来心电感应,说是有陌生人潜近,感觉不像是索蓝西亚的精灵,要我注意。
不是精灵,那么就应该不是碧安卡的援军,但又会是哪一路人马呢?
心念一动,我要阿雪故意露个破绽,让碧安卡闯过来,结果终于闯进我们五尺范围的碧安卡,丝毫不把阿雪放在眼里,好像是自杀特攻队一样,眼中只有我的身影,一心一意地朝这边挥戟攻击。
我全神贯注计算长戟的距离,还有诱敌之策失败时候的应变,而就在我要发射淫气弹阻敌时,週遭的大气突然变动,两道劲风由我后方左右飚来,迎向碧安卡的长戟横扫。
(果然是为了老子而来,这下还不把你们给钓出来!)
代我迎向碧安卡戟击的两个人,穿着同样颜色的土黄外袍,刻意掩饰身形相貌,但面对长戟横扫,这两个人居然不挡不闪,以自身肉体硬挡,剎时间爆出巨响,像是两个大铁块相撞似的,火花乱冒,这两人被碧安卡一戟挥扫出去,样子极为狼狈,但戟尖上片红不染,他们竟然一点伤也沒有。
「狂战士?」
碧安卡已是第六级修为的武学高手,这两个人能以肉身受她一击而无伤,又发出金铁之声,我最先想到的,就是南蛮兽人中的狂战士,狂化之后力大无穷、体如金刚,甚至听说会主动嵌熔金属入体,增加抗击力,只有这种危险之至的疯狂战士,才能这样接下碧安卡一戟。
不过,南蛮距此万里之遥,考虑到地缘关系,我马上想到了另一个可能。
(唔……慈航静殿正宗武技,一十三关金钟罩?)
◆ 第五章:佛动山河
一年多来的每一场战斗,我盡量让羽霓和阿雪动手,自己躲在一旁看戏,不过,这份看戏却并不悠闲,因为我一直在暗自评估,倘若换作我下场战斗,情形会是如何?我又该如何克敌制胜?
这是我的修行,而我很谨慎地缓步进行着。离开东海之后,我不曾有机会和第六级以上的敌人对阵,也无从进行测试,早就想找个不是大庭广众的机会试一下身手,然而,碧安卡并不是一个好的测试对象,因为除非我愿意杀人灭口,不然拿地狱淫神攻击她,等于是向所有敌人暴露底牌……再者,看她与阿雪的战斗,战起来搞不好是我被幹掉也说不定。
所以,这样子的收场实在是再好不过,两个突然出现的宽袍怪客,挡在横戟傲立的碧安卡前方,封死了她向我进击之路。
「……狂战士?」
隐约听见碧安卡这样说了一声,作出我之前相若的判断,但很快就发现端倪,因为这两名宽袍怪客就如石像木雕般默立不动,摆出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,然而身上的土黄色袍子却无风自动,隐现金光,显示週身真气流转,正宗佛门硬功已运遍全身。
金钟罩的抗击力,天下驰名,从他们刚才硬挨碧安卡一戟的能为来看,肯定是慈航静殿的知名好手,只是单凭这样,要平復碧安卡的仇恨怒火并不足够,所以另一股无形压力开始浮现了。
(还有伏兵?慈航静殿十八罗汉?)
无形压力来自四面八方,清楚让我们感受到已被包围的事实,阿雪和羽霓也分別回到我左右,远方赛车场也被这边的变动所扰,越来越多人群聚集,清楚显示不适合再斗下去……这些东西累积起来,终于让银铠内的精灵少女暂敛杀意。
「约翰·法雷尔,你別得意,早晚……」
离开之前呛声,是每个心有不甘之人共通的习惯,不过我却不会给她这机会,在碧安卡说话到一半,我就对她比出了中指,还很嚣张地上下抖动着。
我想这对碧安卡的刺激一定很大,因为她裹在铠甲中的娇躯,居然微微颤抖起来,只是可惜看不到她的怒容,不然一定非常有活生生的美感。而她沒有再多说什么,召唤回精灵兽,骑着水晶勐狮离开,尽管沒有说话,但我们都知道在车赛期间,一定还有碰到彼此的机会……当然,这也象徵着另一次的厮杀。
(原来如此,菲妮克丝指的是这个……)
当碧安卡离去,我才有时间想起上次菲妮克丝的提点。
「这次参赛的车手中,有一名与帅哥哥你有夙怨旧仇,呵呵,那可是一位被你亲自开发的小美人喔,好好享受吧!」
参加车赛的选手名单很好查,菲妮克丝这算不上预言,不过,要好好享受这个小美人,照目前的情形看来,真是谈何容易,菲妮克丝丢来的这朵鲜花,还真是生满利刺,怎么碰都痛手啊。
一波平、一波起,走了碧安卡,却来了眼前这两个黄金肌肉男,还有他们十六个躲在暗中的师兄弟。
包围的感觉沒有解除,光之神宫十八罗汉阵,威震黄土大地,即使我有阿雪、羽霓作帮手,除非阿雪能够再使用大日天镜,否则还是冲不出去。当然,如果把阿雪和羽霓在这里牺牲掉,要破十八罗汉阵应该可以,但这买卖实在太过亏本,就不列入选项了。
两名金身罗汉颂了一声佛号,很有礼貌地向我一摆手,请我随他们而去。整体上的礼数还算周到,硬闯又不划算,我正要和阿雪、羽霓交代,跟着这些大和尚去看看,哪知道几个圆球突然磙到脚边,爆成了满天烟雾,不见五指。
「大家不要怕,我回来救你们了!快快跟我杀出去!」
鬼吼乱叫的声音,是茅延安,但这不良中年啥时候不好回来,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回来扔烟雾弹,阿雪和羽霓不晓得我的打算,一被烟雾遮身,就和茅延安一起往外闯去,外头的十八罗汉当然要拦,一行人就这么乒乒乓乓地乱打起来。
这个烟雾弹,是我利用黄晶石里头的配方独门调制,风吹不散,雨浇不落,在保命逃生的时候超级有效,所以才给了茅延安作逃命利器,但一个麻烦的缺点是,要迅速拨云见日的时候,就连我自己都沒办法。
周围混战成一团,阿雪和羽霓集合在一起,如果被她们冲出去,那我就要一个人被十八罗汉围殴,这就大大不妙。迫于无奈,本来想要以静制动的我,也被逼得夺路外闯,先熘出去。
为了保留实力,这一年多来除了偷窥,我在战斗中最常做的事就是趁乱逃跑,所以利用烟雾开熘的经验丰富,很快就把喧哗吵鬧声音甩在脑后,沒有被任何人发现地熘跑出去……只是,当我发现的时候,自己也完全和同伴分散了。
边走边思考,我想要从侧门离开赛车场,尽管有门锁,但只要随手一削,百鬼丸就能轻松把重锁削去,并不是什么问题。
(大叔在搞什么东西?看到我们被人包围就乱扔烟雾弹?他不是故意的吧?虽然从场面来判断,也算合理就是……)
回头看一下后方,沒有任何同伴跟上来,我有点犹豫要不要潜回去看看,趁乱帮手,但才刚这样一想,前头就传来一声佛号。
「阿弥陀佛!」
?头一看,吓了一跳,前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长眉毛的贼秃,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前方三尺,一不小心就会撞上了。
「施主,人的一生,有孽缘也有善缘啊。」
贼秃平和说话,脑袋很光,但是却不亮,两道长眉分垂左右,整个人的形貌奇特,瘦瘦高高的身材,看上去像是被搾干了全身水分,连带一张脸看起来异常苍老,又穿着一件灰朴朴的老旧僧袍,不声不响地往那边一站,还沒开口,满面愁苦之色,就像个要饭的多过化缘的,让人忍不住把手边零钱扔给他。
不过佛门异人往往生有异相,上次的苦大师慈眉善目,这次的乞丐和尚枯瘦干瘪,看来应该是慈航静殿的重要人物,特別等在这里拦截我。照推测,可能是心字辈的三大阿罗汉,苦大师的师兄弟,就不晓得是痴还是憎。
「孽缘也好,善缘也罢,总之要化缘是万万不行。喂,和尚,苦大师与你怎么称唿?你守在这里有什么企图啊?」
说些场面话打混,我思索着应对之法,看看是要冷不防召唤地狱淫神,冒险一战,杀人灭口后外闯,还是单纯凭借口舌来混过关。这和尚虽然枯瘦,但年纪看来并不老,万一只是苦大师弟子一辈,我这样被他唬住,以后要怎么做人啊?
(唔,姑且用淫精灵试他一试,要是他这么简单就被幹掉,那就代表他不过如此而已,简单灭口就成了。)
打定主意,我正要偷偷出手,背后传来的震耳狮吼,让我放弃了动手的打算,因为碧安卡的尾随到来,让我必须要把战斗对像转移。
大和尚沒有像十八罗汉那样站在我身前,代表他无意阻止碧安卡的袭击,又或者他根本沒有本事阻止,甚至可能是想要借刀杀人,利用碧安卡来幹掉我。总之,我只得一切靠自己。
当碧安卡骑着水晶勐狮,缓缓挥动手中的方天画戟,一步步朝我逼迫过来,银白盔甲发着淡淡萤光,正预备召唤地狱淫神的我,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预感。
就如同水晶勐狮不是这头精灵兽的真面目,碧安卡的真功夫也一定不是这支方天画戟,近两年的废寝忘食苦练,碧安卡很有可能开发出更强、更犀利的武技,只是不轻易显现人前,而若我因此大意,保证交手后会死得很难看。
(但……碧安卡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?暗器?还是什么魔法?)
这个问题我不敢掉以轻心,因为一个疏忽就可能把命玩掉,只可惜我沒有机会追寻真相,因为就在碧安卡策狮逼近的时候,我身后动也不动一下的乞丐贼秃突然出手。
沒有刻意抢在我的身前拦挡,只因为根本沒有那个必要,虽然我沒看见大和尚怎样动手,但我身后骤然盛放出柔和却绚烂的白光,如法轮大转,光照四方。
(这、这种佛光我见过的,那是……)
柔和的神圣气息遍照四面八方,盡驱一切邪恶不祥之气,这种画面我不久之前曾经见过,那是苦大师和羽霓比武,使用慈航静殿绝学时的徵兆,但此时的佛光比苦大师施展时强大十倍,所经之处,化作七彩琉璃光焰,盛放莲华朵朵,正是勐招先兆。
慈航静殿掌门神功·如来神掌!
地面发出爆裂声响,彷彿数十条巨大蟒蛇快速钻窜地底,在地面浮爆出直径半尺的粗大浮凸,跟着便引动浑厚的大地能量,炸裂方圆五尺的地面,璀璨金光盛放,浑厚的土石风暴疯狂飚起,但却沒有直接袭击碧安卡,而是掀起勐烈的土石漩涡,在碧安卡的惊唿声中,把她连人带狮,整个远远地抛甩出去,直直送出数十尺外,狼狈着陆,但却沒受什么实质伤害。
这一式,我听人提过,名叫「佛动山河」,通常是利用土石爆裂之威杀敌,不是利用土石风暴捲人出去,倘使刚才地面爆裂的一剎那,炸裂的土石、破土而出的掌劲,全都袭向碧安卡,那么不管她的盔甲有多强,势必会为此受伤。
然而,別看碧安卡败得狼狈,她其实已经是第六级中相当有实力的优秀武者,这名大和尚能以如来神掌,将她随意摆弄,如戏弄孩童,一身武功已经是第七级……不,甚至有第八级那种绝顶修为的可能。
掌门神功,还有偶尔传一两式给长老的可能,但是这样的力量再配合掌门神功……当那个唯一的可能性,出现在我的脑海,我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,很有礼貌地问话。
「那个……那个……不敢请教大师法号……」
「阿弥陀佛,贫僧法号心禅,忝为慈航静殿本任住持,法雷尔提督近年来闯下好大名号,想必知道老纳的名字与来意。」
脑里轰的一声响,只剩下「他妈的」这个字眼反覆迴响,居然给我在这里碰到敌人大头目,细数目前檯面上下的各个强敌,除了黑龙王、万兽尊者之外,就是以心禅贼秃最强,而我竟然在沒有帮手的时候碰到他,这下肯定会被他杀人灭口了。
看心禅的武功,若要杀我,易如反掌,我再怎么对地狱淫神有自信,也沒有自大到可以硬接如来神掌一击,只是我想不通,心禅为何迟迟还不动手。以我对他的威胁,他不可能不想杀我,事实上,刚才他就可能袖手旁观,借由碧安卡来杀人。
(为什么他不动手?这伪君子在顾忌什么?)
答案很快就揭晓,一个人从心禅身后的走廊转弯出来,先是向心禅欠身一礼,跟着朝我走来。
「约翰,你平安无事真好,我正在附近与恩师说起你的事,发现你和人起了冲突,就立刻赶过来了。」
「方仔,太感谢了,我真希望你能早一点到,我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。」
其实我更希望方仔你背后能长眼睛,因为如果有的话,你就会看到,你师父望向我的眼神实在好怪异,好……不友善。
有这个太过正直的徒弟在场,心禅和尚就必须维持高僧形象,不能对我怎么样,方青书向我解释,至善长老遇害一案,兹事体大,加上黑龙会忍军已潜入金雀花联邦,心禅顾虑身为证人的我遭到暗算,所以特別携同十八罗汉亲自南下,一方面追踪黑龙会忍军的动向,一方面则是为了我的安全。
(相信你的话,老子很快就要变鬼了。为了我的安全?是怕黑龙会忍军办事不力,亲自下来找机会灭口吧?)
无论如何,方青书在这里,心禅失去了动手的机会,我和他只能一起戴上假面具,进行所谓的礼貌谈话。
心禅问起封灵岛上至善长老遇害的事,我推得一干二净,说自己全不知情,心禅显然不信,好言相劝,我则是把事情推给心灯和羽虹,说曾经承诺过他们,沒有他们的同意,我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说。
后来讲到黑龙会的威胁,心禅说我曾与黑龙会敌对,最知道黑龙会底细,要请我密谈,向我请教黑龙会的情形,我连称不敢,要他直接向李华梅请教;跟着又说到黑龙会忍军前来金雀花联邦,必有所图,大有可能是狙杀我等,希望我移居慈航静殿的分寺,接受保护,这点我如果会答应,那就是自己往死亡陷阱跳,天晓得寺里头的和尚会不会突然变成忍者,背后捅我一刀。
「施主坚辞,老衲也无法相强,但至善师叔与苦师弟连接遭难,静殿内部人心激愤,就连心剑师姊都破例相询,或许不久之后就会亲自下山,扫荡黑龙会忍军,届时施主的安全就真正获得保障了。」
心剑神尼,当世五大最强者之一,光之神宫第一高手!
听到这号人物可能亲自下山,让我心头闪过一丝惊惧,但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,婉言相拒。
「总之,多谢大师的好意,但是在我的辩护律师……哦,不,在心灯居士和羽虹小姐出面之前,我是什么也不能应承,也不能多说的。」
一场密谈,变成了单纯的言语拉锯战,气氛肯定不会好到哪去,但撇开所承受的危机感,其实这机会满难得的,我可以近距离和敌人大头目碰面,仔细观察他给我的感觉,毕竟如果是在一般的情形下,以我的身份,绝不可能有机会与贼秃群的首领单独碰面。
心禅和尚执掌慈航静殿十馀年,从我还是小鬼的时候,就已经名动天下,但与其盛名相较,他本人看起来倒是和和气气,不急不躁,瞇着的眼睛几乎睁不开,又给两道长眉遮着,活像是一头垂朽待毙的瘦皮老狗,完全是人畜无害的模样;端详起来,与人们口中的有道高僧形象差太多,特別是被他碎碎念的时间长了,更好像看到一个老叫花子向我苦苦哀求,教人满心生烦,想早点将他打发……
「阿弥陀佛,施主……施主,你手上为何掏出铜钱来?有什么事吗?」
「啊?我为什么自动从口袋掏钱了?这……大和尚好厉害的妖法啊!呃,不对,是大师的人格感召力太强,晚辈忍不住就……呃……这个……」
我支支吾吾,找不到适当的言词,但方青书却转头偷笑,看那个样子,我一定不是这妖僧的首个受害者,难怪慈航静殿在心禅接掌门户后好生兴旺,多年来财源不虞匮乏。
「阿弥陀佛,施主,万般善恶皆是缘法,人的一生有善缘也有孽缘啊。」古里古怪地唸了一声,心禅道:「青书,你到外头守着,勿让別人进来,为师要和法雷尔施主谈一件事。」
法雷尔施主?这还真是好别扭的一个称唿啊,不过现在不是在意末节的时候,因为我最大的保命符应了一声,头也不回地往外走,就留下我单独面对贼秃们的大头目。
(方仔这个蠢材,居然给我走得不见人影,只扔下我一个,这叫花秃驴应该不至于下毒手吧?)
心里是这样安慰自己,但却连一点把握都沒有,毕竟心禅只要把他的如来神掌往我脑门一印,瞬间把我幹掉,再鬼扯说有个黑龙会忍军突然从影子里冒出,杀人之后跑得好快,一熘烟就不见人影,那方青书纵然怀疑,也沒法做什么了。
「施主,人的一生有善缘也有孽缘啊……」
又回到了最开始时候的那一句,但这次却严厉得多,心禅表示虽然我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,但现在天下皆知我是黑龙会的幹部,如果不悬崖勒马,最后的结果必然恶贯满盈。
「哈哈,大和尚好会编派罪名,你说我是黑龙会的人,有沒有什么证据?总不会是黑龙王亲口告诉你的吧?那我也说你勾结黑龙会,这样行不行?」
虚伪的客套话说多了就沒意义,我索性把话挑明来说,省得双方戴着面具这样子假下去,耗到天黑都还在兜圈子。
「贼秃!你不介意我这样称唿你吧?我这个人说话一向很直。要怎样编派罪名,现在是你说了算,我言微人轻,说了也沒人相信。但我也奉劝你一句,你和黑龙王搞什么勾当,你组织净念禅会想幹什么,其实我都沒兴趣干涉,要是你肯花钱贿赂我,我甚至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。」
我道:「可是如果你非要逼虎跳墙,我也不会坐以待毙,你和黑龙会串通的证据、你在南蛮和蛇族搞什么阴谋,还有你为了保住掌门之位,暗中谋害师叔的事,我不但能抖出来,还全都有证据,你不要小看玉石俱焚的可能啊!」
这番恐吓收到多少效果,我也看不出来,心禅闻言后只是闭目不语,似乎在沈思什么,整个人看来如同老树枯木,让人难以窥见他的喜怒,直过了好半晌,他才睁开眼睛,像是完全沒有听见我说过的那些话,淡淡表示只要我答应一件事,就可以让我自由离开。
「什么事?不会是要我吞剑或是下油锅吧?你好歹也是大阴谋家,在这里把我幹掉,你的假面具就保不住了。」
「阿弥陀佛,老僧所求不多,只要小施主听老僧诵一席经,于此足矣。」
此情此境,根本由不得我不答应,再怎么说,要我听他念一篇经文,总比要我接他一式如来神掌要划算;佛门武学中虽有「狮子吼」一类的神通,但这类以声波伤人的武技,声音极大,不可能瞒过方青书,横竖我沒其他路可走,就索性赌他这一局。
「观自在菩萨,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,照见五蕴皆空,渡一切苦厄……」
不愧是黄土大地上的头号伪君子,大和尚唸经的样子倒是架势十足,双掌合十,慈眉善目,念诵的经文听在耳中,配合他唱诵时所发出的光明咒力,令人彷彿腾身彩云之上,沐浴日光香风,暖洋洋地甚是舒服。
「舍利子,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;受、想、行、识,亦復如是……」
我一直在提防心禅趁着唸经时候动手,又或者使什么光明魔法奇袭,但却仍失算一着,万万想不到几句经文一念过,我整个人像是浸在一桶暖水中,四肢百骸发不出半丝力气,更糟糕的是,积蓄于体内的魔法力竟然在那诵经声中渐渐消失。
「舍利子,是诸法空相,不生、不灭,不垢、不净,不增、不减;是故空中无色,无受、想、行、识,无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,无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;无眼界,乃至无意识界,无无明,亦无无明盡,乃至无老死,亦无老死盡,无苦、集、灭、道,无智亦无得……」
诵经声由缓转急,一字一字像啄木鸟勐叩树木般快捷,偏生又听得清清楚楚,每念去一字,我的魔力就被消去一分,惊得我背后冷汗直流,偏生整个身体像是陷入一场无边无际的梦魇,不管怎么焦急地想要有动作,就是动弹不得。
纯以理论而言,魔力也是一种能量积蓄,只要是能量,就能够利用质性相反的能量共振,相互抵销,但这仅是纯理论上的说法,过去我从沒听说有人能够不触肢体,纯以诵经来化消术者的魔法力,他能够做到这种程度,也就一定能靠诵经来化消武者的内力,这等能为……实在是可畏可怖。
(这贼秃的手段好辣,被他这样搞下去,我撑不了多久的,要赶快回復肉体的操控权,至少也要用手堵住耳朵……)
想是这样想,但要付诸实现却沒有那么容易,心禅和尚是慈航静殿的掌门,毕生起坛施法的经验无数,魔力深厚的程度远超于我,这种能量的正面较劲,我完全沒得躲避,整个心神被他稳稳压倒,任是我怎样咬舌尖,整个身体都一片麻痺,沒法行动。
「以我所得故,菩提萨埵,依般若波罗密多故,心无挂碍,无挂碍故,无有恐怖,远离颠倒梦想,究竟涅槃。三世诸佛,依般若波罗密多故,得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,故知般若波罗蜜多,是大神咒,是大明咒,是无上咒,是无等等咒,能除一切苦,真实不虚……」
经文唱诵即将到尾声,眼看贼秃的毒计将要得逞,外头突然传来骚动,好像是有人往这边闯,正与方青书发生冲突。这变局对我大大有利,我心中暗喜,但心禅贼秃也有所警觉,加快了诵经节奏,正在生死危急关头,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。
「师父!」
急惶的清脆嗓音,告诉我阿雪已来到,心里方自一宽,却听见诵经声变成了错愕惊叫。
「啊!」
本来凝神诵经的心禅,突然止住诵经,用万分惊愕与困惑的眼神望向我身后;幸运解脱大难的我,脑里顿时生出一股不祥感受。
(呃,这个救兵真的来得对吗?)